一个医学博士的三次高考人生(二)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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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读，

于我而言，是个拍脑门的决定；

于我的家庭而言，是个艰难的决定。

我爸一如既往的反对我，我妈一如既往的支持我。

最终2:1获胜。

在原来的学校是没脸混下去，而且在我心里对这所学校也充满了厌恶。县城那所重点中学向所有愿意支付学费，愿意复读的落榜生敞开胸怀。我终于借此机会成为重点中学的学生，但这并不能让我嘚瑟。

两个复读班，分别在两层楼走廊的尽头。所有这所重点中学的应届生都知道，那个犄角旮旯的教室里坐着的是几个月前高考中被淘汰下来的人。

老师会告诫他们：“如果不努力，明年你就只能坐在那个教室里接受下一个年级鄙视的目光。”

我尽量让自己麻木一些，这样我就可以不在意各种熟人奇怪的目光或者关心的探询：

“小伙子读几年级了？”

这个问题比较难回答，但被问过几次之后，我终于能平静地回答：

“四年级”。

最痛苦的是各种假期，一些之前的同学过了几个月大学生活回家探亲，大肆在我们面前吹嘘大学里的花前月下，灯红酒绿，那一个拽，活脱脱智人看原始人时那种强烈的优越感。

我试图绕着他们走，但总是会被叫住一番热情的分享，末了拍拍我的肩膀：

“兄弟，加油啊！我在大学等着你！”

复读生涯里面有个重要人物，

我的班主任Z老师，

当时应该三十出头，语文课讲得很棒，对学生很和气但又有几分威严，个子很瘦小，但正是这嶙峋的身板衬托出他的仙风道骨来。

我常常在想，如果他在武侠小说里，那一定是深山里的不世高人。

那一年某邪教刚刚开始传播，但当时没人知道这是邪教。而他深度卷入了，每次上课90%的时间是课本内容，然后有几分钟间杂着讲讲他对教义和人生的感悟。

我一直认为，他之所以被卷入，完全是因为在他的内心就是单纯地在追求人生最朴素的美好，而邪教以圣洁的面貌现世，正好欺骗且满足了他的这种朴素。

复读开始没几天，恶习难改，上物理课看小说的我被Z老师从窗外抓了典型。

他收了我的小说，某日在操场上见面轻描淡写地说了我几句，具体内容不记得了，但后来我的确没在上课的时候看过小说了。

对我来说，这不是最大的问题。最难的是我的那种惯性，一不注意就神游天外，一有空就想看小说看电视。

某日独自在家，一堆模拟卷等着做，但烦躁的我磨皮擦痒，想要去打开电视，但又觉得这样无异于自寻死路，会让我的复读变成一个笑话。

内心斗争十分激烈，不亚于《战争与和平》这样的鸿篇巨制或“生存还是毁灭”这样的灵魂拷问。

最后我决定抛硬币，如果是字就看会儿电视，国徽就做作业。一抛，国徽。我想，一次不算，应该再来一次。再一抛，字。我想，应该三打二胜。第三抛，国徽。

我想，这就是天意吧……

从此以后，再无纠结，心无旁骛，全身心投入复读。

人大概一旦突破一次瓶颈，以后这个瓶颈对我们来说就是来去自如的坦途吧。

1996年，又到高考时。

经过一年的苦熬，成绩算是有了点起色，但并不乐观。

志愿的填报我延续了1995年的潇洒与期待。四川烹饪高等专科学校仍然是我唯一有着渺茫期待的大学。

考试也并没有让我紧张，我平静地完成了考试。很快就拿到了成绩，我已经不完全记得具体分数了，好像是470分左右，离当年的专科线还差大概20分。

这个成绩让我非常沮丧，感到自己在漆黑的甬道中埋头爬行了一年，到了尽头以为是出口了，谁知又掉进了一条下水道。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一头扎到床上，痛哭起来。

我妈听到声响，赶过来问清楚怎么回事，向来温和的她劈头盖脸痛骂我一顿：

“有什么好哭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要是觉得成绩不对就去查分，要是想读成人大专就去报名，想复读就去联系学校……”

最终我的决定是，再复读。

我爸大概快被我气疯了，好几个月没正眼瞧我，也不怎么跟我说话。

但是，那又怎么样，这就是我选择的人生路。

（未完，待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