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

学员王卉灵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砰”和钥匙上锁的窸窸窣窣，我知道这是父亲上夜班去了。

夜色如水，天空仿佛是墨色翻腾的汪洋大海，我想象着漫漫长街里父亲孤独的身影披着耀眼的灯光，开始了又一个不眠之夜。

晨光熹微，父亲回来了。开门的瞬间，他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担，踢掉鞋子一头倒进沙发里。我担心父亲彻夜忙碌后饿着，便附下身询问他是否要吃早饭。

父亲猛地睁开双眼，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透着些许狰狞——他一定是累坏了。父亲挣扎着脱离沙发的怀抱，左手撑着扶手，右手伸进裤袋摸索着车钥匙了。我意识到这是父亲送我上学的习惯性动作，赶忙提醒他：“爸，我已经放暑假啦。你吃些东西再睡吧。”

父亲愣住了，痴痴地站了好几秒，才缓缓靠着沙发跌坐下去，沧桑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不吃了，我直接睡了。”父亲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向卧室走去了。我这才意识到父亲每次上完夜班回来后，睡沙发的用意——生怕自己睡的太沉，听不见我的呼唤。

望着父亲颓唐的背影，时间忽然有了轮廓，小小的屋子和当年朱自清先生笔下的站台重合在一起，那个黑布褂的父亲背影和我父亲的背影交织着。背影是平凡的，但是浓浓的父爱却如泰山般巍峨耸立，格外醒目。我不禁自责往常总爱埋怨父亲磨磨蹭蹭，害我上学几乎要迟到，却不曾体谅他彻夜辛劳的疲惫不堪。

父亲突然转过头，把我从思绪万千中拉回现实，“爸爸累了……12点叫我……带你去吃饭。”“爸爸累了”四个字不停在脑海中回响，父亲原来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现在被乌黑的眼圈熏出了一道道皱纹，那些都是岁月蹉跎刻下的痕迹。我呜咽着答应了，鼻子一阵阵发酸，对父亲的心疼让我止不住眼眶的湿润。父亲太累了，他一个人背起生活的重担，让我和母亲过得从容。

原来真的没有岁月静好的良辰美景，全都是父亲在负重前行。

望着窗外金色的光芒闪烁，像炽热的父爱一样温暖，又有人谁会记得长夜漫漫的疲惫呢？父亲会忘记，而我会铭记，我暗暗祈祷：父亲，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