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望·桑特伊》(在亨利四世中学,2)

 为了使自己不再为思考空间的无限而感到头晕目眩，若望决心不在诗句中，而是在未来将写的所有书——虽然它们仍待塑形——的开头写道：“写这本书的人，在意识到法国比他自身要大千倍、欧洲又要比法国大百倍，更别说太阳等等之后，知道了一切都是虚无，这本书也是如此。但是，人还是要生活，并且写作——如果有想象力的话，因此他继续写。”之后，当他读了勒孔特•德•利勒的诗句：

La vie antique est faite inépuisablement

Du tourbillon sans fin des apparences vaines

（古代的生活是由

虚妄表象无尽的漩涡组成）

 他决定将它作为书的题记，并在下面简单写道：写这本书的人知道，一切都是虚无的，但是，等等等等。

 诗人鲁斯丁，亨利四世中学的教学主管，成功地说服了若望：他的顾虑是不合理的，他在读那些漂亮的诗句，还有——他说到这的时候大笑出声——“在长椅上躺平冥想神圣涅槃”时比解释奥维德、贺拉斯这些“可怜的家伙”时要聪慧多了。作业的要求很难，尤其是它们必须运用至具体的情况中。为何读漂亮的诗句是不好的，解释糟糕的诗句却是好的，克劳狄斯•鲁斯丁先生始终无法理解。他的头脑，习惯于按简单的规则将诗句分为糟糕与绝妙，无法想象——尽管他是一个正直的人——对于若望来说还有一种高于审美愉悦的道德需要通过抵制愉悦和完成作业来实现。克劳狄斯•鲁斯丁先生（身份证上是克劳德•勒•胡）成功消除了一点点若望的内疚情绪，虽然用了很长时间。我们可以指责若望的失败，但也应当赞美他顽强的抵抗。后来，若望明白了做这些练习是获得智力的代价：它们通过逼他在所有约定俗成的公式中，在所有习得的优雅中，在所有我们无意识瞥到的周遭的陈词滥调中提出想法，从而迫使他抓住现实；另一方面，通过回溯到这么久远的来源，它们让我们在将来某一天能更好地领悟我们语言古老的高贵。这以后，若望坚持写那些对智力有益的作业的行为就不再那么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