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散文选刊】伍琼 | 循着荆公的足迹_语文阅读

发布于 2021-09-12 21:18 ，所属分类：散文阅读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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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第154期·总第1069期

天下的洞穴有很多，在名气上，华阳洞入不了三甲，甚至连前十也可能排不上。但是因为一个人、因为一篇游记，华阳洞而被世人所知。

公元1054年，34岁的王安石从舒州通判任上辞职，在回家的途中经过褒禅山，游览了华阳洞，三个月后，他以追忆的形式写下了《游褒禅山记》。

今天，我循着王安石的足迹，来到了褒禅山，来到了华阳洞。在华阳前洞入口处，有一尊荆公的白色石像。他左手执着卷轴，眼神无比坚定地望着苍穹。

沿着崎岖的山路，到了洞口。狭小的洞口上方是锈迹斑驳的铁栅栏，洞口仅能容身一人。扶着铁栏杆一层层沿阶而下，光线渐渐幽暗，阴森森的，有点瘆人。

进入洞内，是另一片天地：顶为石、地为石；墙为石、壁为石。墙角的各色灯光幽幽地反射在洞中，红蓝绿紫，光怪陆离，有几许惨淡，又有几多迷幻。

在石板上缓缓地走着，只见一处石穹下悬挂着一支硕大的石笔，笔尖饱含墨汁，似乎在等待荆公拿起它泼墨挥毫、指点江山。

公元1058年，王安石给宋仁宗上万言书，请求改革政治，加强边防，并提出了“收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费”的理财原则，但并未引起朝廷的重视。

1067年神宗即位，王安石出任江宁知府。1070年，王安石拜相，开始实施变法，在财政上、军事上、科举上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回味那石笔旁四个大字——“荆公斗笔”，暗暗思忖：确实，这样大的笔，也只王安石能挥起。

他的变法，撬动了达官贵族的利益，官场宿敌、昔日好友、顶头上司、言官御史，甚至后宫的太后，都辱骂他、阻挠他变法，“大奸似忠、祸国殃民”的帽子也稳稳地扣在了他的头上。

“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面对汹涌而来的惊涛骇浪，他舌战群儒，笔战司马光，无惧无畏地高举变法大旗。

1074年，河北大旱，饥民流离失所，四处逃荒。

异常的天象，逃荒的难民，反对派的谗言，太后的哭诉------仿佛当年游华阳洞时，有懈怠者提出火将灭并极力要退出那般情景，面对诸多压力和困扰，神宗开始动摇了，他罢了王安石的相，让王安石离开京城。

思绪翩飞至此，华阳洞中，脚下的路也崎岖起来，凹凸且湿滑的石板路，让人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曲曲折折穿行在昏暗的洞中，狭小的地方要低下头、弯着腰，摸着石壁方可通过。挤过几个狭小处，洞中稍显阔亮，只见墙壁上刻了四个大字“荆公迴步”。原来，就是在这里，他们决定从洞中退出的。

王安石从这里退出三个月后，写下了《游褒禅山记》。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然而在这三个月里，王安石对游览华阳洞的遗憾进行了怎样的反思？

“方是时，余之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也。既其出，则或咎其欲出者，而余亦悔其随之，而不得极夫游之乐也。------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随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有志与力，而又不随以怠，至于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然力足以至焉，于人为可讥，而在己为有悔；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

1075年，神宗召回王安石。在接下来的十多年里，新法在推行中屡遭阻碍，曲折前行，王安石本人更是宦海沉浮，贬黜、起用、再贬谪，即便如此，这个拗相公在惊涛骇浪的宦海里依然孤独地航行，在变法曲折黑暗的山洞里依然执拗地前进。

我亦穿行在洞中，但见石墙石壁上：有仙女织就的仙纱，薄翼如云、亮闪晶晶；有板桥勾勒的竹子，浓淡疏密、瘦劲孤高；有采不走的灵芝；有思母的绵羊；有探海的金龟；有庄严的佛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给华阳洞创造了怎样的奇伟和瑰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