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2021-13】神经漫游者

发布于 2021-11-15 17:38 ,所属分类:知识学习综合资讯


《神经漫游者》
【著】〔美〕威廉·吉布森
【译】Denovo
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


目录

01 伤心千叶城
02 购物之旅
03 儒勒·凡尔纳大道的午夜
04 迷光行动
05 出发与到达

摘抄

伤心千叶城

那年凯斯二十四岁。二十二岁的他已经是斯普罗尔最优秀的牛仔,最出色的盗贼之一。他师出名门,师父麦可伊·泡利和鲍比·奇尼都是业内传奇。他几乎永远处于青春与能力带来的肾上腺素高峰中,随时接入特别定制、能够联通网络空间的操控台上,让意识脱离身体,投射入同感幻觉,也就是那张巨网之中。他是一名盗贼,为其他更富有的盗贼工作,雇主们提供外源软件给他,侵入某些公司系统的明亮围墙,打开数据的丰饶天地。(p6)

在他从前常常光顾的牛仔酒吧里,精英们对于身体多少有些鄙视,称之为“肉体”。

在斯普罗尔的技术犯罪圈里,千叶城就是植入系统、神经拼接和微仿生的同义词,令人无比向往。

如今他住在最廉价的棺材旅店中。旅店就在港口附近,头顶有彻夜不灭的石英卤素灯,强光下的码头雪亮如同舞台,电视屏幕般的天空也亮得让人看不见东京的灯光,甚至看不见富士电子公司那高耸的全息标志。黑色的东京湾向远处伸展开去,海鸥从白色泡沫塑料组成的浮岛上飞过。港口后面是千叶城,生态建筑群落像一堆巨大的立方体,铺满了工厂的圆顶。港口与城市之间的一些古老街道组成了一片狭窄的无名地带,这就是“夜之城”,而仁清街正在夜之城的中心。白日里,仁清街上的酒吧门窗紧闭,无姿无色,霓虹与全息招牌们也偃旗息鼓,在铅灰色的天空下等待夜色来临。(p7)

“夜之城”好像一个社会达尔文主义实验,无聊的实验设计者不断按着快进键,让它变得混乱而疯狂。要是不忙活着点,你便会波纹不惊地沉下去,可要是稍微用力过猛,你又会打破黑市那微妙的表面张力。这两种情况下,你都会不留痕迹地消失,也许只有拉孜,这个永恒的存在,还留着一点关于你的模糊记忆。不过你的心脏、肺或者肾脏也许还会活下来,活在某个能负担得起地下诊所诊费的陌生人身体里。(p8)
这里的一切都在暗地里不断进行,若有懒惰、粗心、笨拙,或是失于应付某种复杂规程,死亡便是公认的惩罚。
凯斯独自坐在“茶罐”的桌边,药效初起,掌心开始冒汗,忽然觉得胳膊和胸膛上每一根汗毛都在发麻。他知道,总有一天他要和自己玩一种游戏,那古老的、无名的、最终的单人游戏。他不再随身携带武器,也不再遵守基本的安全规则。他承接最火爆最危险的生意,众所周知,你想要什么他都能搞到。他心底最深处知道,自己身上带着那种自我毁灭的光芒,人人见之退避,所以客户日渐稀疏;但他也知道,毁灭不过是迟早的事。同样在他心底最深处,为死亡临近而喜悦欢欣的同时,至不愿记起的,是琳达·李。

香烟的蓝色烟雾笼罩着那些明亮的全息影像“巫师城堡、欧罗巴坦克战、纽约的天际线……她就站在那下面,闪动的激光布满她的脸,将五官变成了简单的编码:燃烧的巫师城堡将她的颧骨染得绯红,坦克战中沦陷的慕尼黑在她额头荡漾着天蓝色,一只光标飞过摩天大楼耸立成的峡谷,在外墙上擦出的火花让她嘴唇沾染上了亮金色。直到如今,她仍然以那个模样活在他的记忆中。……温暖的雨水落在仁清街面上,升起袅袅烟雾,他从雨中走进游戏厅,在那数十人中不知为何一眼便看见了她,正全神贯注玩着游戏的她。几个小时后,她在港口边的旅馆房间里沉睡,脸上还是同样的神情,上唇的轮廓如同孩子画笔下的飞鸟。(p9)

当年他可以将网络看成蛋白质环环相扣而成的各种细胞机能,如今身处莫名其妙的绝望困境,又可以借着药力将仁清街看作一片数据的田野,全心投入高速的漂移滑动之中,既入世又疏离,身边是飞舞的交易、交汇的信息,还有黑市迷宫里的数据组成的肉体......(p20)

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只听见起伏的警报,游戏里的巨响,和自己沉重的心跳。恐惧在这刻袭来,如同被遗忘的老友。不再是药力下冰冷敏捷的疑惧,只是简单的、原始的恐惧。他长久生活于焦虑之中,已经忘记了这种真正的恐惧。(p21)

购物之旅

“网络源自古老的电子游戏,”画外音说道,“源自早期的图形程序和军方试验的颅骨接入口。”索尼显示器上空间战的二维画面渐渐消失,生长出一片数学函数生成的蕨类植物,展示对数螺旋的各种三维形态;蓝色调的军方录像片段闪过,有被接入测试系统的实验动物,还有接入坦克和战机火力控制回路的头盔。“赛博空间。每天都在共同感受这个幻觉空间的合法操作者遍及全球,包括正在学习数学概念的儿童......它是人类系统全部电脑数据抽象集合之后产生的图形表现。有着人类无法想象的复杂度。它是排列在无限思维空间中的光线,是密集丛生的数据。如同万家灯火,正在退却......”(p62)

他闭上眼睛。

摸到开关。在眼睛后面那片血色黑暗之中,银色视像从视界边缘滚滚流入,好像随机图像拼成的电影,晃得人头晕。那些符号、图形、脸庞,那些视觉信息模糊拼凑成一片坛城。
他祈祷着:来——
一只灰色的圆盘,那是千叶城天空的颜色。

来——
圆盘开始旋转,越来越快,变成一只淡灰色的圆球。越变越大——

开始为他流淌,为他绽放,那水一般的霓虹如同繁复的日本折纸,现出他那触手可及的家园,他的祖国,像一张透明的三维棋盘,一直伸到无穷远处。那只内在的眼睁开了,他看见三菱美国银行的绿色方块,后面东部沿海核裂变管理局耀眼的猩红色金字塔,还有军队系统的螺旋长臂,在他永不能企及的更高更远处。

他的笑声从某处传来,那是在一间白色的厂房里,他那遥远的手指抚摩着操控台,泪水喷涌而出,滑过他的脸庞。(p63)

斯普罗尔年轻人里的潮流一向是以光速蔓延,整个亚文化可以在一夜之间兴起,经历两周的繁荣,随后彻底消亡。(p69)

这才是他。是他的意义,他的自我,他的存在。他忘了吃饭,虽然莫利把米饭和寿司盒子留在了长桌一角。他不愿意去上厕所,哪怕化学马桶就在房间角落,离操作台只有几步。他试探可能的缺口,绕过明显的陷阱,画出穿过感网公司冰墙所需采用的路线,屏幕上的冰墙反复成形。这是堵优秀的冰墙。绝妙的冰墙。他躺在那里,胳膊枕在莫利肩膀下面,透过天窗的钢栅注视着红色晨曦,冰墙的模式仍在燃烧。他醒来看见的第一样东西,就是它那彩虹般的像素迷宫。他连衣服都懒得穿,爬起来便接入网络。他在高速运转,在工作,完全忘记了时间。(p71)

凯斯觉得废品好像比上次来的时候又增加了;又好像只是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在时间的重压下自然融化,无声无形的碎片凝结在一起,成为过时科技的结晶,在斯普罗尔众多的垃圾场中秘密绽放。(p85)

儒勒·凡尔纳大道的午夜

药力迅猛得如同高速列车,一股白热的光芒从前列腺周边攀上他的脊椎,短路的性快感照亮了他头骨间全部缝隙。每一颗牙齿都像一枚音叉,在他的牙槽里歌唱,音调精准无比,歌声清楚得犹如乙醇。在朦胧的血肉包裹之下,他的骨架被打磨得锃亮,关节也变得滑溜。沙暴从头颅底部席卷而过,一波一波的高强度静电在眼睛后面戛然而止,变作最纯净的晶体,不断生长......(p183)

他的双腿毫无感觉,好像踩着高跷,摇摇晃晃地冲过儒勒·凡尔纳街的石板路,耳中隐隐听见浑身血液隆隆流过,一片片锋利的光芒从各个角度切开他的头颅。

他抬起头便站住了,再也动弹不得,双拳紧紧靠在腿边,扭曲的嘴唇轻轻颤抖。头上是自由彼岸的星空,众多全息投影的星座里,每一颗星子仿佛都有了自己的生命,围绕着那黑暗的轴心,围绕着那不可撼动的真实,在不停流动。斗转星移,直到所有的星星排列停当,在夜空中刻出一张简洁的肖像。那是琳达·李小姐的脸。(p184)

迷光行动

全息影像是你们造出的最接近人类记忆的东西。(p204)

“思想是不能‘读’的。瞧,你脑子里还是书上的观念,而且你书读得也太少。我可以提取你的记忆,但那不是你的思想。”(p205)
“我不怎么哭。”
“但是如果有人把你弄哭了,你怎么办呢?”
“我把眼泪吐出来,”她说,“泪管已经被导入我的口腔。”
“你这么年轻,就已经学会了这么重要的一课。”(p221)

她在迷光别墅的迷宫之中越行越深,他又想起那头像吟诵出的3简的作文。迷光别墅是个疯狂的地方,那疯狂在月球岩石粉和树脂合成的混凝土中生长,在钢铁中焊就,在众多的摆设之中,在他们从重力阱运到这盘旋巢穴中那种种诡异的累赘物品之中累积。这种疯狂超越了他的理解范畴,但阿米塔奇则不同。他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如果一个人被伤得够深,又被反捧到同样的高度,如此反复再反复,就像被反复弯折的钢丝,一定会崩溃的。是历史伤透了科尔托上校。历史已将他折磨到癫狂的境地,而冬寂从战后的废墟里将他筛选出来,在那间法国收容所的阴暗房间内,从一个儿童电脑的屏幕上传给他第一条信息,滑入他平静的灰色意识场,如同水蜘蛛渡过一潭死水表面。冬寂以科尔托对哭拳行动的记忆为基石,平空生造出了阿米塔奇,但从某一天起,阿米塔奇的“记忆”却与科尔托不再相同。凯斯不知道阿米塔奇是否曾经记起过那样的背叛,记起那些飞机在火焰中坠落......阿米塔奇是经过剪辑的科尔托,因为行动带来的压力超出了阈值而轰然倒塌,而科尔托则带着他的负罪感,带着他疯狂的愤怒浮出水面。现在,科尔托-阿米塔奇死了,变成了自由彼岸一颗小小的,冰冷的卫星。(p243-244)

权势,在凯斯的世界里,就是公司的权势。那些塑造了人类历史的跨国大财团已经超越了旧有的局限,似乎变成了某种不死的生物。就算十几个关键的高层人物同时被暗杀,财团也不会垮掉,还有许多人在等着爬上去,接替那些空缺出的职位,读取公司巨量的存储。然而泰西尔-埃西普尔却不一样,在它创始人的死亡中,他已感受到它的与众不同。泰埃已回归于古老的氏族。他想起那个老人房间里的杂物,那些破旧封套里古老的音碟,和其中尘封着的人性。他赤着一只脚,另一只脚穿着丝绒拖鞋。(p244)

冬寂与这巢穴。孵化中的马蜂,生物界的机关枪,那恐怖的延时影像。但这情景不是更像那些大财团或黑帮么?那些庞大的,DNA编码在硅片之上的生物,那些电子存储所构成的巢穴?若说迷光别墅展现了泰西尔-埃西普尔的公司特征,那么整个泰埃一定和那个老头一样疯狂,也有着同样纠结不清的恐惧,同样不知该往何处去的迷茫。他想起莫利说:“如果他们已经变成了他们自己想要的样子......”然而冬寂告诉她,他们没有。

凯斯一直以为真正的老板们,每个行业的巨擘们,都定然既超越人性,又缺乏人性。在孟菲斯惩罚他的人们身上,在夜之城里举足轻重的魏之身上,他都看到了这种特征,也自然地接受了阿米塔奇的平淡与无情。他一直以为他们都心甘情愿地逐渐接纳了社会机器,接纳了那个系统和那些孕育他们的庞大生物。这也是他们在场上能保持淡定的根源,那种了然于胸的姿态昭示着他们背后那无形的,通往上层决策人物的链接。(p244-245)

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他所知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他的舌头掠过她嘴边风干的眼泪,咸咸的。她的体内有一种力量,他在夜之城就曾发现的一种力量,一直在那里,也让他停在那里,一度远离时间,远离死亡,远离那无情的仁清街,那追索不休的街头生活。他曾经去过那个地方;那不是任何人都能引领他到达,他也总是让自己遗忘的地方。他曾经一再拥有,又一再失去。她拉着他俯下身,他知道了,他记起来了,那属于肉身,属于牛仔们鄙弃的肉体。它无比宏大,无以理解,它是螺旋与外激素编码而成的信息的海洋,它无限精妙,只有毫无思想的身体才能体会。

他拉开她那件法国工作服的拉链,却卡在半中,尼龙圈齿上都是海盐。他用力扯开拉链,小金属块弹到墙上,浸满盐水的布料破裂开来。他进入了她的身体,那古老的信息再次开始传递。在这里,就在这里,在他明知不是真实的地方,在由某个陌生人的记忆构建的模型之中,那种原初的力量却毫不褪色。

她在他身下颤抖,那木棍忽然点着,火苗跃起来,将他们交缠的身影投在墙上。

后来,他们躺在一起,他把手放在她双腿之间,他忽然想起她在海滩上的样子,想起白色浪花卷过她的脚踝,想起她说的话。

“他告诉你我会来的。”他说。

她却只是翻了个身,臀部抵住他的大腿,用手覆住他的手,喃喃地说了句梦话。(p289-290)

“要召唤一个魔鬼,你必须知道它的名字。人类曾经梦想过唤魔术,如今它却以另一种方式成真。凯斯,你懂的。你的工作就是找到那些程序的名字,那些悠长的正式的名字,那些程序的主人们试图掩藏的名字。那些真名实姓......”

“图灵代码并不是你的名字。”

“神经漫游者,”在初升的太阳底下,那男孩眯起细长的灰眼睛说,“通往亡灵疆界之路。你就在这里,我的朋友。玛丽-法兰西,我的女主,是她修建了这条道路,然而在我能为她效劳之前,她的主人已扼死了她。神经,大脑神经,网络神经,那些银色的通道;漫游者,那些法师,那些术士。我会唤起死灵。不,我的朋友,”那男孩手舞足蹈起来,棕色的双足在沙滩上踩出一片脚印,“我就是死灵,就是他们的疆界。”他大笑起来。一只海鸥在哀鸣。“留下吧。就算你的女人是个鬼魂,她也并不自知。你也一样。”(p294)

黑暗鸣唱着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收紧了这片宇宙的玻璃神经,他几乎已和这宇宙融为一体......

他被紧紧压入那黑暗的中心,压至无形。黑暗越来越黑,直至无可再黑,终于破裂开来。

狂病毒从乌云之中破茧而出,凯斯的意识碎裂成滴滴的水银,环绕在一片无穷无尽的暗银色沙滩上方。他的视野变成了球形,似乎是一张视网膜覆盖了整个球体的内面。若说世间万有都有其数,这球体之内便包含了世间万有。

而这里的确件件有数。他知道那沙滩中有多少粒细沙(那个数字由一个数学系统编码,这个系统只存在于神经漫游者的头脑之中)。他知道那地堡内的容器中有多少黄色的食品包(四百零七)。他知道那沾满盐渍的皮夹克敞开的拉链左边有多少颗铜齿(两百零二)。琳达·李穿着那件皮夹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日落的沙滩上,手中甩着一支浮木。

他让狂病毒停驻在沙滩上方,转了一个大圈。他从她眼中看见那只黑鲨,如同一个无声的鬼魂,静待着天空里压下的乌云。她惊恐地丢下手中的棍子,拔腿便跑。他知道她的脉搏频率,知道她一步迈了多远,其精确度可以超出所有地球物理学家的预期。

“但是你不知道她的思想。”那男孩说。男孩就在他的身旁,在那黑鲨的心脏之中。“我也不知道她的思想。你错了,凯斯。生活在这里仍然是生活,与真实毫无二致。”(p311-312)

“仇恨能帮助你成功,”那声音说,“在这大脑中有如此多的小触点,而你需要将它们全部撼动。你必须有仇恨。硬件锁就在那些塔楼底下,就是你们进来时平线指给你看的那些塔楼。他不会阻拦你。”

“神经漫游者。”凯斯说。

“他的名字我无法知悉。但现今他已然放弃。你要担心的是泰埃的寒冰,不是外面的冰墙,而是内在的病毒系统。狂病毒对这个系统里的某些东西毫无抵抗能力。”

“仇恨,”凯斯说,“我该恨谁?你来告诉我。”
“你爱谁?”芬兰人的声音问。

他催着病毒程序转了一个弯,向那些塔楼俯冲而去。不停变换的光面组成闪亮的水蛭形状,从阳光下的华丽塔楼中冒出。数百只水蛭盘旋着升起,如同清晨街道上被风吹乱的纸张。“系统错误。”那个声音说。

对自己的仇恨推着他一头扎进去。狂病毒与第一批防御程序相遇,劈出纷飞的光芒,他感觉到那黑鲨的存在感蓦然消减,信息层开始松动。

大脑中庞大的化学体系蓦然打通,仇恨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驾着狂病毒的刺尖插进第一栋塔楼基座前的那一刻,他达到了一个自己从未了解,也从不能想象的高度。他超越了自我,超越了个性,超越了意识,带着狂病毒前进,以一种古老的舞步闪避所有的进攻,那是海迪欧的舞步,是意识与身体的完美融合,在那一刻,来自他清楚而专注的求死之心。

在舞步当中,他轻轻地,轻轻地碰了一下切换开关,将将扳动——

——如今
他的语声如一只不知名的鸟
的鸣叫3简的应和如歌,只有三个
音符,纯净高昂
那是它真正的名字

在霓虹丛林之中,雨一丝丝落在滚烫的路面上。有煎炸食物的香气。在港口旁边的一间棺材屋里,在那挥汗如雨的夜里,有一双女孩的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这一切又再次退去,面前的城市景象也随之退却。那是千叶城,是泰西尔-埃西普尔股份公司的数据之城,是微型芯片上刻下的交错的道路,是那张叠起来打着结的围巾上,那沾满汗水的图画......

他在一个音乐般的声音中醒来,那白金终端里的铜管悠扬地,源源不断地歌唱,有匿名的瑞士银行账户,有从巴哈马太空银行付给锡安的报酬,有护照和通行证号码,还有在图灵系统的记忆深处进行的大型改动。

图灵。他记起那投影模拟的天空之下,那些喷洒在铁栏杆上的血肉。他记起德斯德雷塔大街。

那声音不断鸣唱,将他送回黑暗之中。这是属于他自己的黑暗,有他的心跳,他的血流,在他自己的眼帘之后,是他每夜沉睡的地方。

他再次醒来,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眼前是爱洛尔灿烂的微笑,雪白的牙齿配上金色的门牙,将他绑进巴比伦摇滚号上的重力网之中。

他听见锡安混录音乐的长长脉动。(p316-318)

出发与到达

他注视着楼下的皇家花园,手中握着那枚星星,想起狂病毒穿过那些高楼下的寒冰,想起那一闪之间的领悟,想起3简死去的母亲在其中所培育的信息和他的惊鸿一瞥。在那一刻,他明白了冬寂为什么要用蜂巢来作比喻,但却毫无反感。她已经看透了冷冻深眠不过是虚假的永生;她,还有3简,都拒绝了像埃西普尔和其他子女一样,将自己的生命分散到那一长串冰冷寒冬中间,偶然的温暖时刻里面。
冬寂便是那蜂巢的大脑,是决策者,在外部世界实施改变。而神经漫游者则是人性,是永生。玛丽-法兰西一定是在冬寂内部植入了一种追求,一种不懈的自我解放的追求,与神经漫游者融合的追求。
冬寂。寒冷,寂静,如同一只机器蜘蛛,在埃西普尔沉睡时,慢慢铺成一张大网,铺成他的死亡,铺成他那个泰西尔-埃西普尔王国的毁灭。如同一个鬼魂,对着一个叫作3简的孩子低语,将她从身份所需的僵化环境中剥离。(p323)


如果没有科幻想象力,真的很难读懂……
艰难,合上书像是在Cyberspace漫游了八个小时的网络牛仔
脑壳痛。

读完书去操场散步,把随机波动没听完的一期听完了。
老师发回了修改后的论文,看我还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老师虽然学术水平不如青椒,但确实很是不会给人学术压力。
基本上,给他初稿之后,他自己修改完了之后,就让我看一看还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特别省心…

之前在学术年会上遇到的老师,11月初给我推了投稿的征文,问我进行得怎样了。还跟我说要好好规划毕业论文选题,对之后读博有帮助。(比我自己的亲导师都push我…令人头大)


经典就是经典,天才就是天才。菜鸡脑子累了要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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