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永远无法翻越的山!
发布于 2021-04-20 00:52 ,所属分类:知识学习综合资讯
如果说母爱如水,那么父爱就是山,一座永远无法翻越的山!父亲离开我们已有26个年头,但我们对他的思念却与日俱增,从未断绝。父亲的音容笑貌时时会浮现在眼前,他仿佛并未走远,他仿佛正向我们讲述着昨天的故事。
父亲吉品先(原名吉育乾),1915年2月出生在山西省阳城县台头村佛堂后。幼时家境贫寒,祖父祖母吃苦耐劳,勤劳创业,在维持基本生活的情况下,坚持供养父亲兄弟四人(父亲排行老二)读书识字。在兄弟四人相继成家后,祖父病故,此后家中由大伯父主事,三叔四叔种地教书,各得其所。为了生活,父亲先是在皮革厂做工,后又到私塾学堂当了教员。当时抗日烽火已燃遍祖国大地,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年轻的父亲受进步思想的影响,很快加入了牺盟会。除了打鬼子保家乡,父亲还为共产党传递情报。
1945年日本投降,共产党的队伍不断壮大,为了培养自己的干部,办了一所军政大学。学员是从部队里挑选的,条件是年轻、有文化、觉悟高。分行政管理和财经管理两个班,每个班30人左右,我父亲被选入财经管理班。这个班本计划三年毕业,1947年因革命形势变化,组织决定这批人随刘邓大军南下,到湖北大别山打游击。就这样1947年6月,父亲不辞而别,离开了家乡和亲人,跟随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挺进大别山是解放战争的一个伟大转折,它揭开了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的序幕,开辟了人民解放军继续前进的战略基地,为扭转人民解放战争的战局,加速全国解放进程,起到了重要作用。
父亲和他的战友们在湖北英山和安徽霍山一带,带领当地农民打土豪、分田地,解放了英山县,赶走了国民党,建立了红色政权。谭扶平同志任县委书记,鲁峰同志任县长,我父亲任副县长,管理英山县财政。解放英山很不容易,共打了三次仗,第一次打下后,又被还乡团占领了,当时共产党守城的只有30人左右,只好转移到大别山。第二次打下后,又被敌人占领,第三次才真正解放。父亲当时负责财经,在县城工作,县城有一个排的部队保护机关。在三次解放英山的战斗中,共牺牲了八个南下干部。父亲曾给我们讲过两次最难忘的经历:一次是区长到县城开会,返回途中遭到敌人的伏击,壮烈牺牲。还有一次是县委领导到孔家坊乡开会,会中突然有人报告敌人已包围了这里,我父亲他们就从后门儿跑到大山里,国民党残匪在后面拼命追赶,并用机枪扫射。县委书记谭扶平同志肚子上被打了一个大洞,肠子都流出来了,他一边用手捂着肚子一边跑,后来实在跑不动了,大家就把他藏起来,用军大衣盖在上面,并放上树枝,等大家再返回时,谭书记已经牺牲了。大家选了一个地方,把谭书记的尸体掩埋了,并用一个牌子做了标记。英山解放后,政府建了烈士陵园,谭书记的遗骨被迁葬回烈士陵园,供后人纪念。
刚解放的英山,由于国民党的残酷摧残,百姓生活十分艰难,各行各业百废待兴。父亲同全县干部群众一道,克服重重困难,努力恢复生产和建设。为更好贯彻落实党的政策,他经常和同志们一道翻山越岭,走村串户,白天工作,晚上开会,尽职尽责为党和人民服务。在这种艰苦环境下,父亲工作了六年,之后调到武汉交通厅工作,一年后因机关干部压缩,父亲再次选择回英山工作。
1954年至1957年,父亲任英山县县长,工作兢兢业业,广受好评。但天有不测风云,当时的政治空气云谲波诡,后来父亲因牺盟会期间历史不清,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免职。这对父亲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但他并没有消沉。在悲愤之中,他依然选择到最艰苦的地方,他被安排到黄冈地区南湖农场任副场长一职。
当时南湖农场刚成立,人员来自全国各地,生活环境极差,芦苇丛生,一片荒凉。湖水还常常泛滥,每到雨季到处都是汪洋。为了尽快改变荒凉面貌,父亲带领全场干部职工,人工挑堤,开挖渠道,水利建设和农业生产一起抓。此后农场的发展速度不断加快,规模不断扩大。经过近十年改造,南湖农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建成了九个农业队,还建成了机务队、基建队、畜牧队、水产队、农科所、林科所、医院、学校、小型轧花厂、轧米厂、油厂等。农场做到了经济自给自足,土建道路四通八达。家家住上了红砖瓦房,队队接通了电灯电话。职工的娱乐生活也有了极大改善,由每个单位文体爱好者组成的农场文艺宣传队、球队等,经常巡回表演、比赛,给大家带去了无限欢乐……正当农场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时候,父亲突然病倒了。1966年,父亲经地区转院到武汉协和医院,被诊断为结核性脑膜炎,住院半年。由于疾病和药物副作用对身体的摧残,特别是对大脑的影响,父亲只得长期病休,直到退休。
大病过后的父亲,身体和生活都发生了改变,身体出现了很多不适症状:记忆力减退、耳聋、耳鸣、浮肿、消化道不适等。经过母亲的精心调理,他的身体才渐渐有所恢复。不能工作的父亲,每天看报成了他的头等大事。1980年左右父亲终于被平反,补贴了大概八百元钱。父亲的一生虽有不幸,但他老人家对生活却非常满足,且始终对未来充满希望。他对党和国家无比热爱,在他的身上总能感受到满满的正能量。单位新任领导或同事遇到麻烦或困惑,还经常找他帮助解决。
在父亲一生中陪伴他最多的自然是母亲,父亲1915年出生,母亲1932年出生,两人年龄相差17岁,但他们没有因为年龄差异影响感情。父母非常恩爱,不管走到哪里,生活环境多么艰苦,他们总是相濡以沫。我听母亲讲,她小时候家里很穷,兄妹八个,住在与安徽交界的英山县石镇区,家里本来给她包办了一门婚事。解放不久,母亲向往自由婚姻,选择抗婚,结果差点闹出人命,男女双方对阵,引来很多人围观。正巧被我父亲和县工作组遇上,冲突才得已制止。为保证母亲安全,父亲将她安排到县城暂住,并在县招待所做杂事。后来在父亲的关照下,母亲读了夜校。她学习很用功,一年多就能识文断字,写一手好毛笔字。1951年经组织介绍,父母喜结良缘。
后来母亲在县印刷厂工作过一段时间。1952年大姐出生,从此母亲在家料理家务,接二连三养育了八个孩子。三个姐姐在英山出生,条件还可以,能请人帮忙看护。我和四姐是双胞胎,1960年出生,这一年全国上下物资紧缺,非常困难。奶水不够吃,只能靠米糊维持生命,可以想见母亲哺育我们吃了多少苦啊!后来哥哥从山西老家来到我们家,给家里很大帮助。哥哥很能吃苦,我们也相继长大,可以帮母亲分担家务活了,这以后母亲就轻松一些,笑容也多了起来。有一次我和母亲聊天,我说:“妈妈,你好幸福呀!一生没在外干活,在家里我们都听话,家务活都由我们分担了,爸爸从不让你生气,你说是吗?”母亲说:“是你们长大了,我这才轻松了,想当初你们小的时候,日子真苦呀!做月子三天就自己动手做事了。有一年闹麻疹,你们姐妹几个同时得病,发高烧几天,我从早忙到晚,忙着喂药照顾,忙完一个又一个,小的哭大的闹。我几天没合眼,后来眼睛像是要瞎了似的,又痛又不能看光……”听到这里,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原来母亲为我们吃了这么多苦,她太不容易了。我从没见过父亲在家做家务,回到家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老人家永远是动口不动手的,不过他做得一手好面食,那爽口的味道我们回味不尽。
母亲一生操持家务,子女的教育上主要是靠父亲,他的教育方法也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作为子女,我们也深感荣幸。我们的为人处事与父母的言传身教是分不开的,虽然我们家兄弟姐妹没有一个大学生,但每个人都人品好,能吃苦,都能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独当一面,是父母的好孩子。
哥哥和大姐为家里付出的最多,吃了不少苦。当时哥哥放弃学业,在武汉医院精心照料父亲,得到医生、护士们的交口称赞和帮助。也就是从那时起,哥哥爱上了医生这一职业。我哥虽然是我三叔的亲儿子,但在我们家人心里,他就是我们的亲哥哥,他一来到我们家就特别受欢迎。一是我们家没男孩,初到南湖感觉很需要大哥哥保护,而我哥对妹妹们也起到了这样的作用。听说大姐小时候很爱哭,后来我们问她,她说可能是新环境的原因,总是有害怕的感觉,而哥哥这时就给了她很多的关爱。二是我哥能干、能吃苦,有一次集体分红薯,别人看他力气大就开玩笑说:“这儿有两个筐,你能把这两个筐装满红薯挑回家,就送给你。”我哥看了一下,真的把满满两筐红薯挑回了家,并对我妈说:“大人们和我打赌,能挑一担回家就不要钱了。”后来这事成笑话了。哥哥当年十二岁左右,据说一担红薯有一百来斤,走了有一二里地呢!
父亲当过教员,对子女教育很重视,大哥大姐都是黄中毕业,他们是老大,父亲对他们要求很严,希望也很高,他们是我们弟妹们的榜样。记得小时候,我们做妹妹的都怕哥哥,但又都喜欢他,尊敬他,我们做错事他是要批评的。记得有一次,我看到别的女孩儿打毛衣做针线,我也学着做,哥哥就说:“你做的是无用功,你长大要做职业女性,看书学习是正事儿,多读几本书吧!”还有一次,二姐在黄高读书时哥哥去看她,二姐告诉他自己的钢笔掉到厕所了,哥哥马上买了一支新的送给了二姐。我们弟妹们有事都找他,哥哥在家是父母的好帮手。特别是父亲病重时,我们都很小,哥哥在武汉、黄州两地来回跑,为照顾父亲,哥哥在我们兄弟姐妹中付出得最多。
哥哥在事业上做得也很出色,方圆10多里他的医术都是一流的,他是南湖农场医院院长,全县业务比赛,他的理论、实践分别获得第一名和第二名。哥哥每次坐诊,患者们排成长队都要找他看。哥哥业务能力强,曾多次被医院评为先进个人,这跟父亲的教育有关。哥哥曾多次到县人民医院、市人民医院、省人民医院进修。记得到省人民医院进修前,父亲跟哥哥说:“学习机会来之不易,你要珍惜,不要经常回家,一个月回来一次就行,家里的事儿由我们大家照顾着,你只管好好学习,通过进修进一步提高业务能力。”
我和哥哥感情很深,我们同在一个医院上班,家也挨得很近,工作上生活上都相互帮助,有什么心事都互相理解,和哥哥在一起上班,我很幸运。我很享受和哥哥嫂嫂一起上班的日子。工作时各自忙碌,下班后吃过晚饭,我就到哥哥家玩。哥哥做的饭菜好吃得出了名,我经常在他们家蹭饭吃,哪怕是吃过了,也要再加一口。在工作中哥哥对我很关照,和他一起上夜班,心里很踏实。不管遇到多难的事,我对哥哥很有信心。我们在单位既是兄妹关系,又是领导和同事关系,但我们和同事们相处得都很好。有一次单位评“文明家庭”,就一个名额,我哥把我提名了,后来我觉得不妥,但他不这么认为,他说:“好就是好,这是事实!”对事不对人,这正是他一贯的工作作风。在工作中他是拼命三郎,2005年,哥哥因病去世,时年58岁。他的去世对我们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几年来我们都沉浸在悲痛之中,特别是嫂子一家悲痛欲绝,真让人心痛啊!
哥哥人好,三个孩子也教育得好,都为人老实,不管在哪里都得人喜欢。吉智是市规划局的领导,吉慧是县医保局的领导,他当选副局长时,全票通过。嫂子一家很幸福,孩子们个个都很孝顺,嫂子和儿女们住同一个小区,女儿一家过得也很好,女婿也是领导。哥哥家大女儿吉媛是1970年出生的,双胞胎儿子是1975年出生的。嫂子的身体不好,生双胞胎那年,嫂子病重,两个月住在黄冈地区医院,当时我哥在外地进修学习,所以我们帮忙照顾。刚开始三个孩子在家由我们带,晚上为两个侄子喂牛奶,大姐在医院招呼嫂子。
大姐是我们女孩中的老大,做事最多,帮助弟妹吃苦最多,工作能力最强。她在市中心百货工作,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1997年被评为黄州区“十佳营业员”,哪个柜台效益差,她就被安排到哪个柜台当柜长。她曾代表市商业局到省里参加技能表演赛,获得数纸第二名、珠算级别二级;商业局工资加级比例3%,姐姐是其中之一。姐姐工作认真,不怕吃苦,顾全大局,团结同事,领导交给的任务总能保质保量完成,同事送她一个绰号----“吉政策”。
弟弟利锐是家里的老小,父亲曾说过:他的成长环境很像贾宝玉,是女人堆里长大的,心地善良,有爱心,很孝顺。我母亲患高血压、糖尿病近二十年,弟弟坚持每天为母亲注射两次胰岛素,从未间断,真可算得上孝子。我们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都非常和谐,谁家遇到困难,大家都会一起想办法帮助渡过难关。我们姐妹和公婆家关系也都很好,有什么事都会全力以赴帮忙。这一切都和父亲的教育分不开。
我们家最令我难忘的场景是:每天晚饭后,特别是冬天,收拾好碗筷,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父亲坐在桌旁,就开始和我们聊天、讲故事。母亲在旁洗碗,边做边听,有成语故事、英雄故事、生活故事,天南海北,什么都有。听父亲讲故事,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每次都是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母亲再三提醒“该睡觉啦!很晚啦!”我们这才不舍地散去。
母亲总是从早忙到晚,言语不多,但我们能感受到母亲是一个很幸福的女人,因为有父亲在,有孝顺的儿孙们在。家里只要是母亲的吩咐,任何人都乐意接受,母亲在我们家,永远是默默无语、甘愿奉献、贤惠善良的全能好妈妈。母亲心灵手巧,她做的饭菜令人回味无穷。她随手剪样做的鞋,穿在我们脚上,总是赢得无数赞美。她亲手缝制的衣服,穿在我们身上,总是那样色泽亮丽。家是我们幸福温馨的港湾,父母永远在为我们遮风挡雨。我们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父母的恩泽。
现如今我们也做了爷爷奶奶。这些年来我们更加怀念父亲,特别是年迈的母亲,快九十岁了,经常念叨说,她一生习惯听从父亲安排。父亲临终前嘱咐母亲:“以后我走了,你要保重身体,住自己家,和儿孙一起生活,不能离开;任何地方都不能当作久留之地。”所以到现在母亲一直住干休所,和儿孙一起生活。在大嫂和姐姐们的带动下,我们吉家儿女,里孙外甥经常回家孝敬老妈妈,陪她聊天开心。母亲现在生活得非常幸福,母亲在,家就在。愿天堂的父亲永远幸福!保佑母亲幸福百年!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一直是乐天派,虽然经历过那么多的坎坷磨难,但他说起来总是那么风轻云淡。他对自己的生活非常满足,好像没有什么遗憾似的。但细想起来还是有的,当年父亲离开家乡时,把家庭重担压在了兄弟们肩上,两个女儿由伯伯叔叔抚养,而最对不起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年迈的奶奶,听海昌哥讲,解放初,我父亲回过老家,在村头转了大半天没敢回家,后来有人看见觉得蹊跷,就对我奶奶讲:村头有一个人长得像是你家老二。我奶奶听后赶紧过去看,母子相见,抱头痛哭。另一个就是含辛茹苦的崔妈妈,她一个柔弱女子,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在老家度日,盼望丈夫能早日来归,最终却心力交瘁,带病身亡。对老家的思念是父亲永远的心病,1995年冬病重时,他非常想念老家,母亲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安排通知老家人来湖北看望父亲。当时按习俗人去世了才报丧,可我母亲想的是,让我父亲在有生之年再见见亲人,他老人家太想老家人,让他高兴高兴,可谁知就在老家人到来的当晚,父亲因兴奋过度,已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我们家过去在南湖的房子北边有一片桑树林,我们家人都知道父亲每天早晨习惯到那片林子旁呼吸新鲜空气、晨练。有时早饭后还不回来,有时回来后感觉怪怪的,还时常对我们说:“奶奶很好!很好!”现在回想起来,父亲那是在想家,北方的家,生他养他的家,终身牵挂思念的家,这是父亲终身的遗憾!
回忆往事,历历在目,亲爱的父亲,我们想念您,我们永远想念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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