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替母亲值班文 作者:仲芙蓉_语文阅读

那年暑假，一到做饭的点，我就去火车站的货台替母亲值班，换母亲回家做饭。本来木材公司安排两个人看管货台上木材，不让住在附近的居民扒原木上的皮，没有干透的原木被扒了皮会裂开，失去原有的使用价值。附近居民不管这一套，那时家家生炭炉子做饭，没有引火的柴火怎么行，木材公司从东北运来的原木材一般都要在货台停几天才能全部运走，困为一来就是一列车，装卸都挺费时费力，停在走的原木材就成了附近居民的“福利”，小刀子小铲子在原木的一头撬开一个口子，伸手一扯就从头扯到尾，一大块树皮扯下来了，露出白碴碴的木头。木材公司安排了母亲和另一人，两个人看管货台木材，偏偏两个人私自当家，一人一天轮流值班，省下时间在家干家务。轮到母亲值班，我就去替換母亲回家做饭。母亲怕我贪玩，告诫我，不能叫人扒了木材皮，否则，公司会扣工资的。哦哦，我连声应着，这个问题很严重，直接和经济利益挂钩，搞不好会影响全家生活质量，不敢掉以轻心。母亲回家做饭去了。四周静悄悄，看看没人，我趁空去厕所方便一下。也就一小会的功夫，等我回来，好像伙，货台木材堆上爮上了十几个人，扒的扒，撬的撬，忙得不亦乐乎。可把我气坏了，我一边跑一边喊，并且还爆了粗囗骂上了。“小狗吃的住手，不许扒。这是国家财产，混帐王八旦。”天知道是怎么回事，骂就骂呗，还哭起来了。“呜呜，你们是搞破坏，我骂死你们，他妈的。”

那些人看见我一路跑来，又哭又骂的，大吃一惊，马上一哄而散。她们一边跑，一边喊，“快跑啊，蛮子闺女骂人了。”

母亲来山东很多年了，乡音不改，说话还带方言，比方说，翻脸不认人，母亲用方言说就成了“翻眼落大襟，偷懶，方言“躲懒滑稽溜”，没事找事，方言“落谷起山”，这些方言加上浓浓的乡音简直和外语似的让人听不懂，有时，母亲会说普通话解择，她那普通话带着很重的乡音，和说单口相声似的，人家觉得很搞笑。母亲干脆还是说原汁原味的家乡话，人们背地里叫她“蛮子”，我呢，就成了”蛮子闺女”。那伙人跑了没多远，停下来，目光一致瞄准我，我气得眼泪叭嚓，我一边哭，一边骂骂咧咧，还掐着腰使劲跺跺脚，不曾想，我这个举动竟把那伙人惹得哈哈大笑。“乖乖，蛮子闺女人不大脾气不小”

“是啊，人长得挺俊巴，还会骂人，骂的这么难听”。她们叽叽喳喳，数落我的种种不是。我不理她们，看着露着白碴的原木就像看到扣工资的罚款单，心疼的要命。我跳下货台，用手划拉地上的尘土，然后，用手捧起尘土洒在原木的白碴上，把白碴做旧不那么显眼，也许公司领导就不会扣毌亲工资了。我为自己的这点小聪明感到欣慰，没想到一个不相识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也跑来帮我往原木白碴上洒土

。

“谢谢，你是谁？”我问。

“我叫梁兰，家里人都叫我小花，你叫什么？”她问 “我叫芙蓉。”

我们坐在货台的原木上聊天，不远处，那伙人又开始撩钩了。“花妮自来熟，这么快就和蛮子闺女好上了。”

“花妮和蓉妮，两个小妮子都是自来熟。无论她们怎么撩，我就是不搭理她们。

“谁叫花妮，真俗气。”小花不愿意了。山东鲁南一带称小女孩叫“妮”，也就是小丫头的意思。

“呵呵，不叫你花妮叫什么？叫花姑娘。一她们说完，哈哈大笑。可把小花气坏了，“花姑娘”怎么听都不好听，像是骂街，让人想起抗战电影某个场景。小花爆了粗口“滾蛋。” 那伙人就真的嘻嘻哈哈地滾了。

后来，我一去替母亲值班看货台木材，小花就来陪我，还用小手绢包着煎饼，给我带饭。开始我不好意思，推让着不肯吃。

她说：“新麦烙的煎饼，我给你卷了青椒炒鸡蛋，很香，吃吧，我知道你没吃饭。”

我不再客气，我俩一人抱着一个煎饼，吃得没有一点淑女形象，辣得兮兮的滿脸汗。吃完煎饼，我们开始聊天。越聊越投缘，恨不能天天在一起。有一天，小花告诉我，这几天家里挺忙，她不能来陪我了。“忙什么呢？我问。

“我哥结婚，给我娶新嫂子。在家里办酒宴。” 我回到家，把存在花瓶里的零用钱全倒出来，一共一元柒角伍分钱，是我全部家当。这点钱不够买一件像样的礼物。最后，我只得用红纸包一元钱去出礼。零钱不够整，包上也不好看

。

喜宴当天，我打扮的美美的，正儿八经地去赴宴。小花悄悄对我说：“你真漂亮，像小仙女。”我很开心，十四岁正是虚筞心很强的年龄。

回首往事，青葱的岁月在如歌的行板中次第流转，时光泛着清浅的沉香，一年又一年。这才多久，岁月和人就都老了呀。

现在，人民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小康生活让人民心里充满了幸福感，对党和政府充满了感恩，家家都用天然煤气灶做饭，炭炉子早己弃用，再也沒有人去扒货台上原木材的皮了。但是，货台上的原木材、人和事，隔了这么多年，依然清晰的在脑海涌现……

我少年时的朋友，你还好吗？

仲芙蓉，中共党员，二级作家，单位：连云港市文联，曾任连云港文学责任编辑，曾在《时代文学》《山东文学》《青海湖》《青春》《人民论坛》《新华日报》《山东交通报》等报刋杂志发表文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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