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幸戈:黄昏浅行_语文阅读

发布于 2021-09-12 17:02 ，所属分类：散文阅读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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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辛戈图：网络

黄昏浅行

向晚的落日余晖总是有些情调的，在这座不算大的城市边缘，简装信步走在黄昏即临的马路辅道上，有闲没闲地双手插进裤兜，影子斜斜地躺在路牙上不情愿的亦步亦趋，懒散松怠早已洒了一地。

喜欢在这个季节蝉鸣未起的后午到近郊的马路边散步，是近期才有的习惯，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要是一个人踽踽聊赖了，就会到这里游荡，也许与心情有关，也许无关。与蜿蜒盘曲的黄河大堤遥相呼应，国道220线不失时机地与大堤如左右双臂，将这座城市缓抱入臂弯里。左手边是城市，右手边是乡村，我就算走在这个城市的左膀或者右臂上吧，这样说或如斯想会显得人文优雅，我不会因此嘲笑自己假斯文，但愿我的闲散漫步也不会亵渎了这样的祈想怀愿。我的散行果真就是散乱的行走，没有目的，呼吸点新鲜空气吐故纳新，更没有丝毫路遇的企图和他念，好像跟眼前略显暧昧模糊的黄昏情调有点不搭。有一条流浪狗似乎看出我的心不在焉，或大着胆子跑到我的前面摇摇尾巴，或小心翼翼远远跟在我影子的后面默不作声。我忽然有点羡慕它，它可以随便跑到哪里撒泡尿，就能圈出自己的地盘来。它的忧虑是如何向我讨得一点口食，简单而直白；而我的忧虑则连落脚都没有，我只是这禹一过客，这里更不是我的地盘。因此上我认为，它本就不必摇尾乞怜讨好我、惧怯我，此情此境，它比我更有优势，比我更真实。

人过了四十，就该从半空落地了，四十岁的节奏仿若连散步都是舒缓的四六拍。急切切的从青春的年轻中挣扎出来，或许看悟出不必再如前那样疾徐迫切，应该让生活和生命按部当班，不张不弛，即便是温吞也好过闲不容瞚，日子过得太快了，过去的拽不住，当下的就让它慢点走吧。这或许就是中年人应有的步调，如同向晚的阳光，炙热后总会渐趋凉宁；又如这城市，喧嚣后总会归于安静……

右手边夕阳斜视漫罩下的乡村躲在城市的外面，乡村在黄昏里仿佛一副年代有些久远的山水画，略微显得陈旧些，杂驳错落的民居红瓦白墙，显眼硕大的墙体广告有些招摇，秩序站立的太阳能路灯静静排列由近及远……。在现代文明和现代文化元素的近身熏陶下，小村静默，淡然远处，依然固执的流露出或浓或淡的乡土气息。虽然看不到炊烟袅袅，闻不见鸡鸣犬吠，也足以令人望乡怀土、念家思亲。故乡的味道，一时自心底泛起，留恋在黄昏的迷朦氤氲中。

柏油路向前延伸，我且行且住。路边不时有不甘沉寂而又调皮的杨柳树枝条旁逸斜出，撩拨过路人的视线。此时，杨柳已过了新芽萌发之日，枝桠随风曼舞，摇曳生姿，顾盼眼神。偶有一条或一道斜径从幽然静谧的纵深里向马路探出头来，仿若每个绿草萋萋树影婆娑的小路深处都有一个让人怀想的归处。侧身看望林荫深处的暮色，想必自己也是暮色里的一道可有可无的简影吧。

夕阳不紧不慢不温不火，像个四十岁的中年人不疾不徐自西边天空曳曳沉沦，天色被渲染的极为绚丽，七彩云光在西边就是夕晖，在东边就是朝霞，究竟是夕晖炫目还是朝霞烂熳，自在观者心下。夕阳即将隐没，朝日尚待明天，只有天空还有矢志不渝的的坚贞，没有人能够把它从我面前抢走，只要我抬起头，它都一直陪我，不管白天还是暗夜，只要我愿意，它就会在。

落日终于还是姗姗然坠下了西天，暮色渐浓如黛。踅回头踏上归路，路灯亮起，不知凡几。城市在向我招手，车流涌向家的怀抱。我依旧孑孓独行，没有心事，流浪狗早已去往它新寻得的栖身之处，没有跟我道别。跟随车流向前，脚步与车轮同时碾过路面，都没有留下痕迹。道路两旁的白杨树自甘沉默地站在暮色里目送我们离去，树身被车灯逐次照亮，我的影子会偶尔出现在车灯的照射里。前方十字路口红灯没有预兆的亮起，车流被毫不留情从中截断，我暂时被阻隔在回家的路上。

暮色浓郁隐盖了我的头发和眼睛，我踏碎一路寂寞，忽然就有了一个冲动的念头，希望在最暗处的站立能够遇到最明亮的迎接。

此刻，夜正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