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特供】周红散文‖我的两位小学老师_语文阅读

红批作文☆领悟作文窍门

我的两位小学老师

周红

有两位小学老师令我终身难忘。

一位是校长徐群芳。1972年，我在靖港镇少先路小学念五年级。9月的一天，中共中央召开了一次重要会议。那年月，这样的特大喜讯一旦通过电波传到祖国各地之后，人民群众都要游行庆祝。当天上午九点左右，我们与往常一样端坐在教室听课，一阵喧天的锣鼓声由远而近传来，心已旁骛的我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声：“可能是哪家老了人了。”等到游行队伍从教室东边的防洪大堤经过时，我们才得知是在庆祝我党又召开了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

出人意料的是，课后一位同学为了表现自己的政治觉悟高，把我无意中说的那句话上纲上线地报告给了老师，班里一下子像炸开了锅，学校里也闹得沸沸扬扬的。得知消息，我如同五雷轰顶，煞时懵了头，生怕被打成“现行反革命”，从此丧失自己的政治前途。上午放学之前，徐校长主持了一个特别会议，专门研究了这一事件。现在的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会上一定争论得非常激烈，徐校长承担了莫大的担子。会后，她找到手足无措的我，语重心长地对我进行了一番抚慰，说老师们一致认为我是一个表现得相当好的学生，根本没有反党意识。要我千万莫背思想包袱，今后说话多注意点就行了。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聆听徐校长教诲时那种如坐春风的感觉，至今想来仍有一种“受恩”的享受。

另一位是算术老师彭德纯。彭老师的端庄美丽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担任学习委员的我，因送作业本经常出入彭老师的房间，便有幸欣赏到书桌玻璃板下她那些风华正茂时的照片，有时还能得到她赏给我的一两粒糖果。那时的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在我幼小的心灵中，那些黑白照片上的彭老师青春靓丽，风采迷人，跟早年的电影明星相比一点也不逊色。

一次课余，我无意中听到彭老师和她的几位女同事在悄悄议论我和沙沙——沙沙是另一位老师的男孩子，相当帅气，我那时十分羡慕他的家境和长相——大意是说我成绩很好，也长得非常可爱，只可惜个子矮了点。从那以后，我便得知大女儿与我们同窗的彭老师很喜欢我和沙沙。

1973年底，《人民日报》转载了北京中关村一小五年级学生黄帅写的一封信和日记摘抄，称黄帅是“破师道尊严”的“反潮流人物”。不久，我们小学也开展了反“师道尊严”的运动。一天，我们班部分“高觉悟”的革命小将在班长的带领下，一窝蜂地冲进彭老师房里“反起潮流”来。我清楚地记得，彭老师当时侧卧在床上，满脸憔悴，两眼泪落如珠，很费劲地向“革命小将”们作“阶级不可以选择，但道路可以选择”的解释。同学们要到别处去造反时，我不由自主地慢走了一步，想再看一眼突然变得可怜巴巴的彭老师。彭老师擦了擦泪眼，十分失望地对我说道：“没想到你也来了。”接着，她轻轻地对我说了一句让我感到特别惬意的话：“我喜欢你超过喜欢沙沙。”其实，我心灵深处特爱彭老师，不然不会留步。彭老师喜欢的，也许正是我儿时的那份淳朴吧。

真没想到“长大后，我就成了你”。薪尽火传，28年来我将老师们给我的爱又无私地传给了下一代。前年春节，我在县城喜庆的腰鼓队中发现了两位恩师，她们虽已年届花甲，但仍旧身板硬朗，翩翩舞姿之美不亚于年轻人。“好人一生平安”，此言不妄啊！

[原载2008年9月2日《长沙晚报》，后收入散文集《踯躅的思念》（湖南人民出版社2014年5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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