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的是血,而不是赃物
发布于 2021-11-30 15:38 ,所属分类:知识学习综合资讯
你怎么样要求一个人既疯狂又正常?
故事要美就必须噙着真话。但多数真话的美不是直率的,是隐晦的,是成套的,是华丽的文字垃圾。上帝的艺术家在它创造的地面挥洒出一幅栩栩如生的映像,如出一辙的撇捺横折,勾勒的色彩却不尽相同。那一撇不同寻常的坠落进广阔的时间洪流,不经意的捕捉。我们一边无止尽的赞颂、雕刻和模仿着那一撇的含义,一边唾弃着这一笔的真实形成结构和成为它的塑造。红色的法官如是说:"为什么这个罪犯杀了人?他是要抢劫。"可是我告诉你们:他的灵魂需要的是血,而不是赃物:他渴望刀的幸福!
依稀记得,曾经的学校后院,建了一座小花园,看起来着实有些历史了。园中密密麻麻种植着杨柳,炽热的风将它们的胳膊缠在一起,柳下是布满陈年尘埃的圆形石凳,好像植物人偏安一隅,与朝气充盈的校园形成强烈反差。园中还喂养了一些动物,品种不算多。天地之间夹着脆弱的桥梁,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麻木的灰鸭,或有两只鹿在围栏中啃着草,咀嚼着无所谓的渺小悲欢,将整个世界挂在尾巴上弃置不顾。当然这是瞎子都能看到的景象,还有一些蝼蚁未觉,也活得痛快。五花八门的生灵中,最为引人耳目的是一只蓝绿色的孔雀。为什么说它特别,其一,是因为它活得久。从我踏入校园的第一天,园里的动物都先后离世,而这孔雀一直熬到了我毕业,都仍然占据着动物园的主角。其次是它的模样,现在回想起来当然是芸芸众生,但处于一览无奇的教学楼中,孔雀算是为数不多的色彩,深蓝色的毛发,长长的尾巴拖在身后,卷起一地尘埃。一开始我还觉得有些格格不入,后来否定了这个想法。我从不觉得它的羽毛赏心悦目,就像作文本上红色的批注,皆是无用并花言巧语的成分。
领导访校,督导将花园打扫得干净利落,还提前插上了几颗稚嫩的秧苗。瞥到那只孔雀,便撅着嘴嘘嘘想让它开个屏。孔雀悠走在有限的空间中,拖着长长的尾巴,置若罔闻。无奈之下督导的一切努力化作强弩之极,融化在炽热的空气中。"下次就没米吃了。"即使它这么骄傲,我却见到过一次为数不多的开屏。学校一向有睡午觉的习惯,时间短暂,还要听班主任大呼小叫,好不安生,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从大部队逃了出来,那时也不想着写点什么,戴上耳机,是缱绻时光里的片刻停留。那是天堂和地狱的织布机重叠的纺线,一丝一缕都掺杂着羁绊。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只孔雀开屏。
正午的阳光下,屏上一只只眼睛闪烁着绿色的光芒,是审判师的咒语直射我的身体,穿透我的内脏,五脏六腑都随之颤动。
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盯着它,它竟也回盯着我,无数只眼睛在天地间闪烁,四目相对。炎炎夏阳,搅碎一地光影,顺着发丝滚进衣帽里,实际长度窝在局限乌黑中,好不厌烦。强烈的光束把我摁在地里,一分一寸,低低的。呼吸像是被锁住在喉咙里,进也不是出也不许。它的眼睛和尾巴上的无数眼睛一样,交从着蓝色和金色的光,光中满是风沙,透漏出高傲讥讽之色,抽在我身上。这叫什么?逼迫罪恶。可我看不清逼迫者的神色,或是看不懂,或是什么都没有。或许我不想看懂,可以装作一切暗示都不曾存在,然后脸上挂着无关,若无其事的走开。这样我也少些忧虑,少些痛苦。但又是矛盾的,因为这种快感,让我无可挣脱。所谓鸡肋,就是丢弃的时候有些舍不得,然而失去了又不会觉得遗憾。不近不远,不深不浅,不亲不疏,恰到好处,适可而止。
若干年后的哲学课上,有一段我和D的对话。
"人会不会做一些绝对无私的事情?"D说。
"不会。"坚决。
"为什么?"
"只有死人才是真正的无私。生存源于好奇心,生命体的好奇心本质上还是来自于基因层面的生存本能。"
一些胡言乱语。
如果谈话继续下去,应该还有衍生物。
"那为什么会存在懈怠?"
"因为好奇心和惊恐也有疲倦的时候。"
时隔一周,我便开始讥讽过去的自己,一周前的自己。这是件不情愿却又无法摆脱的事情。幼稚也有幼稚的艺术。憎恶成长的得失,却又不得不依赖于这种得失。白天见缝插针看《罪与罚》,凌晨再去整理《房》的笔记,注意力在一个时辰后转回到越南战争,但没有诗,因为诗是沉溺的,是疯狂的,是无法自拔的。心流的沉溺和忘身于外是所向往并且恐惧的状态,向往大于恐惧。即便如此,理智依旧存在,因为必要。诗亦需要扩充,滋润,丰腴。感觉亦是,灵感亦是。所以,渺小的悲观亦能咀嚼出凝重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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