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相公”王安石
发布于 2021-04-20 02:39 ,所属分类:知识学习综合资讯
必备常识
王安石(1021-1086),字介甫,号半山。抚州临川(今江西抚州)人。中国北宋时期政治家、文学家、思想家、改革家。
庆历二年(1042年),王安石进士及第。历任扬州签判、鄞县知县、舒州通判等职,政绩显著。熙宁二年(1069年),被宋神宗升为参知政事,次年拜相,主持变法。因守旧派反对,熙宁七年(1074年)罢相。一年后,被神宗再次起用,旋即又罢相,退居江宁。元祐元年(1086年),保守派得势,新法皆废,王安石郁然病逝于钟山,终年六十六岁。累赠为太傅、舒王,谥号“文”,故世称王文公。
王安石潜心研究经学,著书立说,创“荆公新学”,促进宋代疑经变古学风的形成。在哲学上,他用“五行说”阐述宇宙生成,丰富和发展了中国古代朴素唯物主义思想;其哲学命题“新故相除”,把中国古代辩证法推到一个新的高度。
在文学上,王安石具有突出成就。其散文简洁峻切,短小精悍,论点鲜明,逻辑严密,有很强的说服力,充分发挥了古文的实际功用,名列“唐宋八大家”;其诗“学杜得其瘦硬”,擅长于说理与修辞,晚年诗风含蓄深沉、深婉不迫,以丰神远韵的风格在北宋诗坛自成一家,世称“王荆公体”;其词写物咏怀吊古,意境空阔苍茫,形象淡远纯朴。有《临川集》等著作存世。
深度解读
王安石字介甫,晚年因封荆国公,故人称荆公。江西临川人。生于宋真宗天禧五年(1021年)。
宋真宗是赵宋王朝的第三个皇帝,接下来是在位42年的宋仁宗。王安石受世人瞩目,是在仁宗后期和神宗前期,大概30年左右。神宗后期他隐居在金陵蒋山(钟山)。
赵宋立国百年,天下无大事。而此前的晚唐、五代十国,干戈四起,纷争不息,也是百余年。两个百年相比较,乱世治世分明。不过,封建王朝一般规律是,几任皇帝之后,各种矛盾趋于激化。一片太平盛世的叫喊声中,乱象悄然纷呈,并且势不可挡,北宋有识之士辈出,识乱象者,并非仅仅一个王安石。
仁宗朝有三冗:冗官,冗兵,冗费。
出于统治的需要,官僚机构不得不日趋臃肿,官员俸禄高,挥霍无度,皇帝又鼓励他们挥霍。皇帝本人的后宫,则是挥霍的典范。皇帝的家天下靠各级官员支撑。
皇权的另一个强大支撑是军队。为了防止军人生乱,又制定了一整套使军队频繁调动、官员隔膜、军权互制的措施,稳定了军心,却导致战斗力空前下降。庞大的军队开支巨大,占了财政总收入的七成以上。钱从哪儿来?从几千万百姓身上来。北宋的赋税比唐朝高出许多,岁入也翻了若干倍。
三冗是老问题,几十年居高不下,国库日渐空虚,而北辽与西夏又长年袭扰,虎视眈眈,一旦打大仗,赵宋江山难保。历史到了这个时这样的时刻,有识之士应运而生。
司马光斗王安石是北宋政坛一出大戏,中间还有一位两边不买账的苏东坡。君子争原则,小人抢官帽,北宋这一出角色众多高潮迭起的大戏,至今令人扼腕、赞叹、深思。
王安石的父亲叫王益,辗转各州做通判。王安石家人多,有三个妹妹,三个弟弟。他是宋人笔记交口称赞的少年天才,据说,凡经他的眼睛看过的文字,一生不忘。《老学庵笔记》说:“王荆公目睛如龙。”《钱氏私志》云:“安石视物如射。”可见他的体貌特征,眼睛异乎寻常。
王安石的许多被传为趣谈的生活习惯,可能也和他长期的居无定所有关。他一般不洗澡,很少换衣服。
庆历二年(1043年),22岁的王安石,考进士高中第一。却被枢密史晏殊做了手脚,张榜时名列第四。
庆历三年,范仲淹、欧阳修、韩琦等朝廷重臣,发起“规模阔大”的庆历新政。不到一年新政收场,范仲淹等人斗不过庞大的既得利益集团,被摇摆不定的老皇帝贬出了京师。
王安石对朋友感慨地说:君非不明,臣非不贤,惜乎未得良机也。
宋仁宗已经做了25年的皇帝,变革决心有限,王安石在等待时机。
王安石被派到扬州做判官,顶头上司是太守韩琦。韩琦出生于高官门第,自己也出色,兼军政才能,是北宋名臣之一。他的领导作风不同于欧阳修的,是看年轻人不大顺眼。而王安石的个性,又很难讨人喜欢。宋人说:“安石,牛形人也,故敢当天下先。”牛形人,再配上龙的电光般的眼睛,王安石的形象便跃然纸上。
王安石一生勤写笔记,事事记得分明,不难看出,这也是一位活的很较真的人。他的书法相当有力,为黄庭坚、米芾所推崇。《墨庄漫录》云:“王荆公书清劲峭拔,飘飘不凡,世谓之横风疾雨。”
扬州磨勘三年之后,二十六岁的王安石回汴京长时间待官。
王安石嗜古书,他读的古书有些今已不传,他的历史眼光,显然不同于和他同时代的欧阳修、司马光、苏东坡,欧阳与司马俱有史学巨著,而苏东坡,则被今人陈寅恪称为“最具史实的人”。王安石比他们看得更远吗?他所看到的三千年的尧舜时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一头钻进古书,同时洞察时事,深厚的历史感辅之以强烈的现实感,他自视甚高,看不起“流俗之人”。京城待官到二十八岁,官帽终于来了。
此后数年,王安石在鄞县(今宁波)、舒州任县令和通判,基层经验日益充足。此间他已娶妻吴氏,生一子,取名王雱。这个异日绝顶聪明的儿子带给王安石的有骄傲,有烦恼,更有无尽的悲伤。
嘉佑元年(1056年),在地方干的出色的王安石调往京城,任群牧判官,从事畜牧业。从州县跳到京城去做官,称改官。王安石进京可能是由于朝廷大臣兼文坛领袖欧阳修的举荐。
王安石是个关心家庭的人,进京后将弟妹拢集到身边,操心他们的仕途和婚嫁。弟弟王安国、王安礼先后登上仕途。有趣的是,二人到后来,都不肯附和哥哥的变法主张,分歧很大,一度导致反目。
师生之间,朋友之间,讲原则性的,也不乏例子,比如欧阳修,不厌其烦的向朝廷举荐王安石,但到了王安石轰轰烈烈搞变法,事关国家前途、苍生祸福,欧阳修以他一贯的价值观坚决抵制新法。
王安石居京师两年,又外放,做常州太守,迁江东提点刑狱,一如既往地政绩卓著,断案公正。朝廷召他还京,让他担任三司度支判官。三司是盐铁、户部、度支的合称,掌国家财政收支。王安石埋头研究经济,大约起于此时。
嘉佑初年的王安石有不少趣谈,他认识了年轻气盛的苏东坡,领教了脾气火爆的苏老泉,他和苏老泉一见面就互相不喜欢。王安石又认识了司马光,两个人一见如故,钦佩对方的才华和人品。不是你拜访我,就是我拜访你,从早晨起到半夜三更互为知己,抵足而眠,友谊看来是天长地久。王安石还是开封府尹包拯的座上客。后来王安石任制诰两年多。
嘉佑八年(1063年),皇帝终于死了。
这一年,王安石的母亲去世,他辞去官职,回江宁(金陵)丁母忧。三年内,一心感念母亲的大恩,把朝廷抛到脑后。宋朝的丁忧制度十分严格,除了皇帝,所有的人都必须丁忧。丁忧也叫服丧、居丧。对官员来说,丁忧还意味着任何官职都是可以由别人来顶替的,丁忧之时,社会身份悬空。
王安石是孝子,他一直睡在母亲的灵堂,地上只铺点麦草。居丧期满,朝廷以原官召回王安石,他以身体差为由拒绝赴京。诏令屡下,他屡辞。仁宗之后的英宗是个病歪歪的皇帝,朝政交给了他母后。蓄志已久的王安石对这病人和垂帘听政的妇人不感兴趣。他闲居江宁,拿一点俸禄,开几间课堂,授徒讲学,名播四方,古之圣贤皆如此。
天气多变,人寿无常,英宗很快死掉,神宗坐上龙椅。王安石盯上了血气方刚的宋神宗。宋神宗年少时读书用功,亦如王安石,他叫赵顼。20岁当皇帝。王安石这个名字对神宗来说几乎如雷贯耳,神宗迫切想见见这位百年不遇的高人。诏下,却遭到王安石的婉拒。后来司马光直接给王安石写信,称:“窃见介甫独负天下大名三十余年,才高而学富,难进而易退。远近之士,识与不识,咸谓介甫不起则已,起则太平立可致,生民咸被其泽。”安石为宰相,朝野呼声大。
熙宁元年(1068年),诏下,召王安石入京为翰林学士。王安石抵京,刚到阁门报到,神宗就“越次召对”,破例在便殿和王安石谈话。后来王安石又承上奏章,神宗把王安石的奏章连夜读了好几遍,热血沸腾,夜不能寐。有几个关键词,火苗般的在他眼前跳动:“变风俗,立法度。”“当务之急,理财为先。”
这年河朔受灾,朝廷为救灾款大伤脑筋,司马光请慎重面对官员的赏赐,把钱用于灾区,神宗征求王安石的意见,王安石不同意。他说:“国用不足是由于理财不善,靠节约解决不了大问题,区区万贯赏赐,何必大惊小怪?”两个大人物,治国方略严重对立。原则问题毫无妥协的余地,司马光从欢呼王安石到抨击他,前后不过数月光景。
司马光的个人生活相当俭朴,以至造访他的朋友抱怨说,到他家,不要说酒不能足肉不能饱,就连蜡烛也惜着用,一次只点一根。
王安石同样不奢华,他连酒都不喝。近女色更谈不上。一个北宋高官,如果他拒绝酒色,就等于拒绝了高官的生活方式和社交圈子。
熙宁二年初,王安石官拜参知政事。同期,请置“制置三司条例司”,神宗当日批准。这是一个全面推动新法的领导机构,三司相当于财政部。王安石变法度,先变机构。权力运行要畅通,条例司的人选由他自己定,三员大将,吕惠卿、章惇、曾布。就个人能力而言,这三个人确实非常出色。王安石把苏辙也拉进来,任检详文字。苏辙写过一篇文章,痛陈朝廷的若干弊端,王安石表示赞赏。请苏辙参与他的变革大业。
王安石既是变法的理论家,又是实践者。有人统计说,当时的人口已近1亿,京师150万人,城市规模和人口数字俱称世界第一。
王安石这个人,颇善于沾沾自喜,他不介入社交,偶有闲暇就神出鬼没,皇上、部下往往不知他的行踪。可是有一个人一直在找他,见一次吵一次,他躲避,这个人就写信,或在街头堵住他,此人是他最老的好朋友曾巩。当初一同考进士,算来已近30年。曾巩反对他,态度极其坚决。
变革是大势所趋,但怎么变又是一个大问题,渐变还是骤变,对天下苍生,“所关祸福不细。”苏东坡终其一生是坚定的渐变派,牛形龙睛包公脸的王安石大力推行骤变。这头野牛要发足狂奔,车上拉着大宋帝国、几千万黎明百姓。谁是谁非呢?数百年来,学者们争论不休。
熙宁三年(1070年)的正月初一,王安石写了一首《元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家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诗写得轻松自在,王安石心情蛮好。新法初试锋芒,一切都在预料中,包括反对他的声音。这头大黑牛,难怪人称拗相公。这一年他50岁,以“三不足”安身立命:天命不足惧,人言不足畏,祖宗之法不足守。这是他的战斗口号。
王安石熙宁变法,主要想触动两种人的利益:一是大地主,二是大商人。土地兼并普遍,商业竞争激烈。乡下的富豪,城里的巨贾,呈迅速增长的态势。
王安石为官一辈子,廉洁自律,却对部属宽松,全不计较小节。他的人才观是把才干放在首选。几员大将中,吕惠卿在朝廷可以说是臭名远扬,因他公然宣称,除了王安石通不买账;章惇是他父亲与其岳母的私生子,是能量巨大,恶名昭著的魔头;李定公然不服母丧,闹得全国舆论总攻击;沈括阿谀奉承、下绊子插软刀的本领,和他广博的学问不相上下……这些人在条例司活跃得很,王安石领导他们,通过他们又掌管几十个年轻人,在熙宁之初的两三年内,工作效率奇高。
王安石一手掀起的新政风暴,对一般官员并无损伤,对部属更提供了进身的快速通道,可是令他想不到的是,几年后腹背受敌:官员在前面横身挡路,部属在身后反手捅刀……
苏轼、苏辙价值观一致,而性情迥异,苏轼激烈,苏辙温和。苏轼猛打猛冲,苏辙稳扎稳打。
司马光长期治史学,是一个绵里藏针的人物,混合了经验主义和理想主义,而政治原则性有如钢铁。司马光给王安石写信,三封长信七八千言,总结出王安石的四条严重错误:生事,征利,侵官,拒谏。王安石不以为然,他回信反击司马光,《答司马谏议书》,称得上是一篇好散文,理论明确,论据清晰,情绪饱满,又不温不火,变法之志因受到强劲攻击而愈加坚定。信中说:
窃以为与君实游处相好之日久,而议事每不合,所操之术多异故也……今君实所以见教者,以为侵官、生事、征利、拒谏,以致天下怨谤也。某则以谓受命于人主,议法度而修之于朝廷,以授之于有司,不为侵官;举先王之政,以兴利除弊,不为生事;为天下理财,不为征利;辟邪说,难壬人,不为拒谏。至于怨诽之多,则固前知其如此也……
王安石表示不可能如司马光所言,“一切不事事,守前所为”。熙宁诸法,开弓没有回头箭。两人尖锐对立,半辈子友谊难以为继,绝交不可免。
司马光走了,去洛阳一呆十五年,埋头写他的《资治通鉴》。无力改变本朝皇帝,且做后世帝王师……
司马光将行,神宗请吃饭,举荐他,希望他举荐一名谏官以替代吕诲。司马光举苏轼。神宗当时应允,下来转问王安石,王安石一口否定。苏轼这个人,比吕惠更难缠。神宗无奈,只得听命王安石。
苏轼并不是一概反对新法,但新法来势太猛,他不可能反对五个赞成三个。
王安石犹如纤夫,拉着大宋这条船逆水而上。
王安石有一首《桂枝香》,咏六朝古都金陵,宋词同类题材中称第一:
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归帆去棹残阳里,背西风,酒旗斜矗。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念往昔,繁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千古凭高对此,谩嗟荣辱。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
这首词,情、景、史交融,无疑是大手笔。王安石忙于治国,偶尔填词,俱称佳作。波澜壮阔的历史感涌到笔端,他要让大宋帝国江山永续,避免六朝五代的悲剧重演,然而困难重重,阻力来自各个方面。大臣们原则性之强,出乎他的意料。
到了熙宁七年,市易法在京城试行两年后推行全国,曾布忽然调转枪口瞄准新法。曾布越过王安石,直接向神宗报告,王安石大怒。更让他恼火的是他自己的两个弟弟,也唱起了对台戏。王安礼、王安国几乎是他这个当大哥一手拉扯成人又送上仕途的,王安石真是很伤心。
皇帝如何呢,事实上皇帝也动摇了。神宗在小范围讲话说,“朕始谓法可以利民,不意乃害民如此!”神宗一席话,显然是说给王安石听的,王安石火冒三丈,挥笔疾书,狠狠质问皇帝:这么三心二意的,天下何事可成?神宗沉默,王安石辞职。后又加上郑侠、吕惠卿的小动作,他的政治生涯基本上结束了。吕惠卿后来被贬,王安石又卷土重来,再度与神宗携手。整顿朝政的工作,正艰难展开,却发生了一件伤心事,使这一强制支撑的铁牛再伤元气,彻底趴下了。独子王雱,一腔闷气化解不开,背生恶疮,不治而亡。而吕惠卿贬谪多年后“杀”回京师,官运看好,直到徽宗朝。他活了80多岁,小人命长。
王安石老年丧子,万年俱灰。朝廷他实在待不下去了,于是再度罢相。神宗苦苦留不住,他去意已决。熙宁九年的秋天,王安石秋风落叶回金陵。
王安石一心为朝廷,却落得众叛亲离。他下决心给因政事而得罪的朋友们写信,一口气写出几十封,又把信都烧了。有一天他骑驴出去,破例让几个门人跟着。走到山坡上,忽然一声长叹,“司马十二,君子人也。”言之再四,众莫知其意。司马光排行十二。
他又念叨起苏东坡。几年后,他连吕惠卿也原谅了,如同苏东坡原谅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章惇。
元丰八年,神宗驾崩,年仅三十八岁,王安石黯然,食不下咽。宋哲宗登基,还是个10岁的小孩儿,高太后听政,复起司马光。王安石听下人报告,只淡淡说一句:司马十二作相矣。下人又报告说,司马光进京城,全城百姓夹道欢呼……看来,新法真的苦了百姓。王安石对此缄口不言。熙宁新法被逐一废除,有一天王安石忍不住叫喊:连免疫法都废掉了?他横竖想不通。
王安石晚年倾力而为的著作《字说》,则被司马光列为毫无价值的书籍,禁止士子阅读。王安石愤愤不平。
司马光为相,苏东坡升官。苏东坡起于黄州,取道金陵看望王安石,人未到先带信,王安石高兴万分。隐于金陵七八年,来看望他的人真是不够多。他亲自跑到江边迎接,他和苏东坡踏遍钟山,游遍诸寺,谈禅谈诗谈艺术,也谈政治得失。当苏东坡说,司马君实尽废新法的举措不当时,王安石暗生感激,浊泪于两只老眼中打转,背过脸去。
苏东坡走了,王安石的心空了一块,曾巩、曾布又来看他,慰藉老人深深的落寞。弟弟王安礼,终于走进半山的小庄园。
元佑元年(1086年)的春天,园子里花红草绿,王安石写下一首著名的《新花》:
老年少忻豫,况复病在床。
汲水置新花,取慰以流芳。
流芳在须臾,吾亦岂久长。
新花与故吾,已矣两可忘。
这是王安石的绝命诗,超旷有哀声。几天后王安石去世,享年六十六岁,寿同欧阳修、苏东坡。葬礼格外冷清,当年追捧他的人一个都没来。宋哲宗追赠为太傅。苏轼制诰词《王安石赠太傅》云:“敕。朕式观古初,灼见天意。将有非常之大事,必生稀世之异人……用能于期岁之间,靡然变天下之俗。具官王安石,少学孔孟,晚师瞿聃……”值得注意的是,朝廷尽废新法,却称赞王安石“靡然变天下之俗”。司马光在写给另一位宰相吕公著的信中说:“不幸介甫谢世,反复之徒,必诋毁百端。光意以为朝廷宜优加厚礼,以振起浮薄之风。”在其他场合,司马光表达了相同的意思:“介甫无他,但执拗耳。赠恤之典宜厚。”
此言令人想起斯王安石语:司马十二,君子人也。君子与君子之间发生的故事,令人当细读,当深思。
司马光为政一年,累死在宰相府。死前嘱托吕公著:“光以身付医,以家事付子,唯国事未有所托,今以属公。”
中国古代大文人,王安石是唯一影响了国家命运的人。王安石有《临川先生文集》传世,诗一千六百首,词二十余首,文数百篇。另有学术专著《洪范传》《字说》《老子注》残篇等。诗词多咏古,别呈气象,作为唐宋散文八大家之一,他的文风“刚劲峭拔”,和他书法风格、人的风格一致。他的议论文独树一帜,因精辟而见平和,比之苏东坡、欧阳修,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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