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老婆大人/刘国星_语文阅读

发布于 2021-09-05 17:55 ，所属分类：散文阅读园地

第二十五期（总第51期）

柳河县作家协会

祝读者作者编者孟秋快乐！

老婆大人

刘国星

老婆大人最敏感的是大热的三伏天，我把藤椅搬到空调下面或者直接搬到窗口，半躺半坐地闭目养神。她敏感得就像是长了千里眼，只要我在藤椅上坐下不到两分钟，她就会来到我的身旁，先是给我盖上小被子，接着就不厌其烦地唠叨起关于“夜里不睡熬心血”、“这样睡觉会着凉”等话题。这时候我索性“岿然不动”，坐在那里眯缝着眼睛贪婪地欣赏她的一举一动：她那曾经乌黑的荷叶发，如今长出丝丝白发，挽成了一个苍白的疙瘩揪；那曾经神采飞扬的眼神，如今充满了沉稳和沧桑；那曾经泛着桃红的面颊，如今已被岁月刻上了深深的印痕；那曾经鲜藕般的纤纤玉指，如今已被锅碗瓢盆、汤汤水水冲刷得显出了粗糙的褶皱……

每当这时我都不免从心里发出一声慨叹——“人生苦短啊”，不免扪心自问：三十多年了，她在工作之余既要照料孩子，还得替我尽孝——照料体弱多病的婆婆，可我给了她一些什么呢？她生孩子的时候正赶上大雪封山，我被困在山里干着急，是她的姐姐伺候的月子；由于长时间过度疲劳，她脑供血不足，课堂上突然晕倒，是同事把她送进了医院，而我远在山区全然不知；她得了胆囊炎和胆结石，发病的时候疼痛难忍，我却没给她一点儿安慰；她做胆囊摘除手术的时候，是她姐姐签的字，我也在大山里……真无法想象她是怎样熬过这些关口的。

幸运的是她从没跟我唠叨过这些，我除了稍稍的愧疚，就只有深深的感激。每次她替我盖好被子，我总是轻轻地攥着她的手嗫嚅着不知该说点什么。她稍一使劲儿，挣脱我的手，说一句：“别看天热，还是得当心着凉。”然后就一边唠叨一边去做家务。有时候，她会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的身旁，把她的手放在我的手中，一声不响地看电视，只有这时我才享受到难得的安静。而我便轻轻地握着她的手，微微闭上眼睛“听”电视，全然不知听到些什么，心里只有满满的享受感——满满的温暖，满满的幸福，满满的爱。

那年秋天，我得了严重的胸膜炎和心力衰竭，县医院的医生说弄不好得做大手术，把我推给省医院。当时医院的床位十分紧张，她昼夜护理，累了只能坐在病床边的一个折叠椅子上休息一下，仅仅几天就消瘦了许多。我的心情很沉重，感觉自己已病入膏肓，没有多少时间了，常常攥着她的手，禁不住流眼泪。她便附在我的耳边，轻声地说：“你这是咋了，哭什么？医生说你的病情正在向好的方向转化，只要配合治疗，再有十天半月就可以出院了。”她突然把话锋一转，笑着问道：“你不是讨厌我的唠叨吗？”我也笑了，这笑是发自内心的，说：“有时候是有一点儿烦，可只一会儿就又觉得心里美滋滋的。那些唠叨，说明你的心里有我，并且很在乎我。”

她会心地笑了，我顺势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说：“你知道吗？在我的心里，你的那些唠叨就是我们生活中的调味剂，感觉甜甜的。我只希望这种感觉能一直保持着——每天，每年，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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