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散文:哭李金橙

发布于 2021-11-30 13:10 ,所属分类:散文阅读园地

文:李金橙

一不小心就如鸡蛋碰上石头的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就只能认命自认倒霉,把原貌弄模糊了。眼泪也冲刷不清那些纷杂时隐时现的记忆如吸血鬼一样,让人枯槁,永生铭刻。

小时我不会轻易掉眼泪,就是周围人都哭的那么感人的场面,都很难触动小时的泪点,那时大概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年九月的一天,天还是那个苍茫的天,地还是那个茫茫与天相连的地,老九不是那个老九,人也不是以前那人,一向犹犹豫豫的班主任老九突然镇定沉着地跨进教室,郑重地宣布大家不要离开,广播有重要新闻传达。之前同学还在打打闹闹,准备放学回家,看老九从未有过的镇定,大家顿时都安静下来,心里下忐忑不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下午四点,广播开始了。就听到奏着哀乐,听的人好象有点悲切,一脸迷茫地望着窗外,太阳不象以前那个太阳,像一团圆圆黄淡淡柿饼似的,几朵云儿也披着金光,有些刺眼,我揉了揉眼,瞧着跟往常也没啥变化,但全班忽然在成年人老九扭曲表情最激极而泣呜呜地哭声引领下,不一会儿,就在教室里哭声一片。越哭泪越止不住,哗哗直流,他的泪纷纷砸下,使劲地砸,象砸死那些东西,该死的东西,都该砸了。此时,此起彼伏的哭声像浪潮,不该哭的时候,却要人哭,人不到伤心处,谁想哭!但为了能让老九看到我的表现,我当然最难受,悄无声息的在极力寻找感情渲泄流泪的理由,酝酿着哭意,心里拼命想悲伤的事情,希望能一下子鼻子一酸眼泪喷发而来。有几件令我不愉快的事,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不足以掉泪,心里很生气,真是没用。终于想到了催人泪下的朝鲜电影《卖花姑娘》,马上凄凄惨惨地抽咽起来。现在可以说痛哭背后有那么一点点真情实感了,当时我非常害怕哭不出来,虽然小孩子不懂什么政治大道理,可经过几年启蒙教育,已经基本明白,此刻,当众痛哭是一种态度,是一种阶级感情。那一刻,更不敢不哭。

哭过后, 我舍不得擦去脸上的泪水,从捂脸的指缝里,我不自觉地东张西望地去偷看同学的哭相。看到:哭,也不一定由心哭,有几位同学悄悄地将唾沫抹到脸上冒充泪水。恰巧碰上了同样看过来的同学,我们不由相视偷笑,有时候,哭,很痛快,象喝酒抽烟上瘾似的,就如死去爹娘那样哀伤,最伤心撕心裂肺到欲哭无泪的红小兵毫不掩饰自己的悲痛,哭得都很卖力。跟鬼一起似的,哭的唏里哗啦翻江倒海,哭的哭的咋就这么伤心呢!我看到一片同学表演种真哭假哭之间,忽然大家都很卖力地哭,老九出去了几次,又重新回到教室,我见他眼泪汪汪,又慌忙屏住了,马上低头重新酝酿悲意。

那些红小兵一直哭了好几天。同学纷纷劝说,别哭啦,你们哭成这副样子要当心眼睛啊。大家都知道他们身后树倒猕猴散了。感情有点与别人不一样。就抽泣回答,怎么办啊,毛主席死了我们红小兵还怎么捞到做红卫兵造谁反呀,又怎么造反有理呀?说着又哭上了。后来给他们解释了好久,死人是一回事,红小兵红卫兵还是红小兵红卫兵,他们才半信半疑地慢慢平息下来。

晚上回家,听到邻居阿姨正教育她儿子,这是政治,谁都要哭的,不能哭不出来的,同学哭你也要大声地哭。

“文革”对于孩子的世界很直观,记忆的河流蜿蜒流淌,一直没有断过,是的,其实有太多的事,主动或被动地把人拉进记忆的大沼泽中,慢慢陷落,直到沉没得无影无踪。

李金橙

2021.11.28

作者简介:李金橙,1968年出生,江苏省盐城人,从2000年开始业余写作,有小说、散文及现代诗等,常刊发于当地日报及多个文学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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