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地带散文随笔】我的啾啾 /彭素君(湖北)_语文阅读

发布于 2021-09-12 17:48 ，所属分类：散文阅读园地

我的 “ 啾啾 ”

文/彭素君（湖北）

1998年初，我和老公都提前下岗了。老公是个闲不住的人，在武汉建工学院找了份临时工。我每天的任务是买菜洗衣做饭，照顾他的日常生活。

一天晚饭后去散步。初夏的夕阳已躲进城市的边沿，云霞也渐渐散开，天色变得晦暗了。归来时走到小区门口附近，突然一个小黑团“扑哧”一声，掉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惊疑间，看它动了起来，挣扎着站起，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又倒下，再挣扎着起来……我紧走两步，把它轻轻地捧在手心，是一只满身绒毛偶见几片小羽毛的麻雀。这时才注意上空围绕我们盘旋着的父母，在“叽喳叽喳、喳叽喳叽……”拼命地呼唤着。本想还予它们，但却又无计可施。四处张望，发现在路边三层楼的屋檐角下有个鸟巢，但是不是它们的家？不得而知。如果是，也没有办法送它回那么高的地方。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居然没摔死，真是万幸了！

“放回路边吧！”老公说。

“不行！如放路边，无异于置它于死地。你看这来往的行人，进出的车辆……”我执拗地坚持着。

“你能养活它？麻雀可不好养。”

“我试试！”就这样把它带回家中。

回家后，我把小麻雀放在阳台的地上，惊魂未定的它，慌慌张张磕磕绊绊地，躲进靠墙边的一堆杂物的缝隙里，再也不出来了。

第二天早上，我抓了一小把米，在它藏身的缝隙口放上一颗，然后就一颗颗一长溜连着一小堆，我就蹲在那里。

“啾啾！啾啾！”嘴里轻轻地呼唤着，可能它也饿了，不一会探出小脑袋四处瞧瞧，好象没啥动静，便大着胆子，开始急急地啄食地上的米粒。到小米堆前猛然发现我，转身仓惶逃回隙缝里，连着数天这样。也不知从那天开始，它不再怕我，不再惊慌失措，小心翼翼，与我亲近许多，敢在我手上啄食吃了。它还是太小，消化功能不好，吃生米总拉稀。我试着换成米饭后，情况慢慢有所好转。心里不由一阵窃喜，有救了。

大概一月后，每次我一唤“啾啾”，它就会急急忙忙奔出，在我手心啄食，吃饱了还在我衣袖上擦擦小嘴，在阳台上来回溜达几圈。

“啾啾！我买菜去了，拜拜！”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歪着头瞅瞅我。

一晃两月过去，啾啾羽毛渐丰，经常在阳台上试着飞来飞去。它是吃小虫子的，我就在米饭里加上一点煮熟的瘦肉沫，不能带半点油星，不然它会不吃的。时间一长，它经常会飞上我肩头，用小尖嘴叨叨我的耳朵、拉拉我的头发，叽叽喳喳的总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只要一张开手掌，它就知道该吃饭了，高兴得在地上撒着欢地转圈圈。

一天，我坐在阳台小凳上晒太阳，它蹦到膝盖上望着我，小脑袋瓜一晃一晃的，小嘴里不停“叽叽咕咕”地吵着。

“想喝水吗？”我问道。

“叽叽喳喳、喳喳叽叽！”

我用小浅碗给它倒水时，它一直站在我肩上望着，等水碗一放地上，它立马蹦到碗边，用小嘴沾水细细地梳理起羽毛来。

“你也臭美哦！”我点点它小脑袋瓜，它不屑地侧侧头：“哼！别烦我。”独自在水碗边欢蹦着。

每天它都在阳台上蹦跶，“扑哧、扑哧……”地飞来飞去，但从不敢离开阳台一步。几次站在阳台的栏杆上，试着想往外飞，好象又有点怕，双爪紧紧抓住围栏，不敢松开。

“飞吧，你能行的！”我对它挥挥手，它好像明白了，展开双翅飞了出去。但只几米又很快飞了回来，看来还是有点怯。没有妈妈的带领，世界对它太陌生。就这样天天来来回回飞来飞去，慢慢外出时间越来越长，飞得也越来越远。

有一天终于一晚未归，我心里总牵挂着，时不时会去看看用纸盒为它做的小窝。直到第二天下午，人们上班去了。我站在阳台，望着远空突然发现一只小鸟直奔而来。

“啾啾！我的啾啾回来了！”我急急伸出双手，它稳稳地落在我手心。

“饿坏了吧！”望着它疲惫不堪的样子，心疼地说。

“叽叽叽叽……”它低声地咕咕着，轻轻地啄啄我的手心，我忙把早准备好的饭盘放桌上，看它急促地叨着，有时噎得脖子鼓个大包。

“慢点、慢点！”轻轻地扶摸着那小小的身躯。吃饱了的它软软的身子一歪，没等我起身，小脑袋竟靠着我的手闭上双眼睡着了。我手臂就这样一直伸着，怕一动会惊着它。出去了一天一宿，经历了什么风险我不知道，当然永远也不会知道。不知过了多久，手臂已麻木了，它慢慢睁开双眼，使劲抖了抖浑身闪亮的羽毛，展了展丰满的双翼，撒娇式地用小脑袋在我手上蹭了蹭。

这一下午它再没上阳台，就陪伴在我左右，在宽宽的客厅里飞来飞去，不时停在我肩上叽叽喳喳地讲述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