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河文学 散文 | 陈佾生:蛙鸣鸟唱入梦来_语文阅读

这是全市最大的园林小区，区内树木葱茏，绿草成茵，姹紫嫣红，各式园林景观、亭榭、塑像，高低错落，造型精巧别致，相映成趣。入门广场前方两个小湖，湖光潋滟，像小区的一双明眸，日夜闪着明净清灵的光彩。我家傍湖而居，窗台正对着一小片林木台地，树木枝繁叶茂，四季常青，非常养眼。

每天傍晚，百鸟归巢，叽叽喳喳；夜里，特别是春日之夜，湖上蛙鸣虫叫，万籁齐唱，大自然的多重协奏真叫人醉了三魂迷了七魄，沉梦于万物勃发的春情之中。

本是人烟鼎盛的繁华之地，却让人以为投身于荒郊野外。当地乡间有一句形容人老归土的隐语，叫“去听蛙儿叫了”。这句充满乡土诗情画意的话，让人觉得死亡真是一件充满诗意浪漫的事；同时也让人明白，人，本来就离不开大自然，死了，就该回归自然的怀抱。

是的，人就是自然之子，花木虫鸟，本就是人类相依相伴的良师益友，但人类对自然的认识，对自然态度的转变，却经历一个漫长而曲折的过程。

小时候，社会物资十分紧缺，大自然的馈赠却非常丰厚。本就是与人类相依相伴的良师益友。田间山窝，溪涧池塘，树丛竹林，到处都可以是孩子们“讨生活”、玩游戏的“战场”。

先说抓青蛙。抓青蛙有多种方法。

最容易的莫过于用“钓”的方式抓小青蛙。夏天的下午，最好是下过一场雨，番薯田，花生田，水稻田，往田埂一站，用一根线，末端系一节蚯蚓，一端系在一小根竹枝上，轻轻一抖，马上有小青蛙前来扑食，贪吃的小青蛙咬住蚯蚓不放，乖乖让你提起放入竹篓里。简单的动作反复做，一顿饭工夫，一篓半篓青蛙轻松提回家。爆炒，煮粥，炒菜，香死个人！

夏收割完水稻，农民们把打完谷子的稻草一头捆扎后撑开竖放在田里晾晒，隔一夜工夫，准有三几只小青蛙蹲在下面，你只要把稻草轻轻提起，同时用网兜迅速往地面一盖，小青蛙保管一只也跑不了。

要抓大青蛙，需待夜里，用装有多节电池的強光手电筒，到田间、水边去找。循声，蹑手蹑脚靠近，瞬间打开手电筒一照，青蛙小眼瞪你大眼，一动不动，束手就擒。

再说捕鸟。小时候捕鸟常用两种方法。一是掏鸟窝。到两种地方找鸟窝，一是屋檐下，一是树丛。屋檐下的鸟儿藏于墙缝、瓦缝，因光线较暗，静悄悄爬上梯子靠近，鸟儿不易觉察，抓捕成功率较高。树丛上鸟窝里母鸟机灵着呢，一旦发现有人上树就在树梢上空叽叽喳喳不停“报警”，很多时候鸟抓不到，掏到鸟蛋也喜不自胜。第二种捕鸟的方法是自制弹弓，用弹弓打鸟。要先到山上或田野有鸟出没的地方藏起身来，发现目标时，拉开弹弓瞄准，发弹。闹了半天，经常是弹打鸟飞，玩耍一番，空手而归。后来伙伴中有人从家里偷来父亲的鸟枪，我们连夜到野外打鸟。发现鸟儿后，有人用强光手电筒往鸟身一照，持枪者瞄准鸟头，“砰”的一声，鸟儿应声落地。大伙儿走近一看，好大一只鹩哥，足足有半斤重。

把只肥大的乌黑鹩哥挂于枪尾，扛在肩头，一伙人大摇大摆而归，那阵势，比电影里打了胜仗枪挑鬼子头盔凯旋的游击队员还要拉风！

回家后，一锅爆炒鸟肉煮香粥，几个小伙伴吃得肚圆齿香，回味无穷。

时代变了，物质生活空前丰富；观念变了，青蛙、鸟类都成了国家保护动物，禁止捕杀。野生动物成了人类的朋友。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观念深入人心，爱护环境，保护动物，成为绝大多数人的自觉行动。

前段时间，我家屋后桂花树上，无意间发现居然有一个鸟巢。那段时间，鸟鸣啾啾，鸟影绕窗。我家露台上花香鸟语，甚是热闹和喜气。

近日因天气预报有台风，趁中午天气转凉，爬上人字梯，想把攀附于木亭上的紫藤树枝条加固，不料惊动了藏身于紫藤密叶中的一对母子鸟儿——原来是最近搬来的新邻居。小鸟儿扑扑拍了几下翅膀就坠落于地。出于好奇，我随手抓起小鸟儿，但见母鸟一直在附近盘旋，焦急地叫个不停，不肯离去。我把鸟儿放于手上，想让它飞去找母亲。或许惊恐无力，或是缺乏飞动的自信，小鸟儿紧抓住我的手指，怯生生的，不走。于是我拿起手机，又是拍照，又是录视频，玩得不亦乐乎，心想让鸟儿定定神，再放回它的窝。

突然间，鸟儿扑扑扑，拍动稚嫩的翅膀，向楼下飞坠而去。几乎同时，母鸟高声尖叫着，以箭一般的速度向小鸟的方向俯冲而去。

动物的母爱灵性让人泪奔！瞬间，我对小时候捕蛙捉鸟的往事感到无地自容！

不过，话又说回来，圣人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又曰，“礼生于有而废于无”。文明素质的提高，有赖于物质生活水平和社会法制管理水平的全面提高。从捕捉野生动物填肚充饥，向大自然疯狂索取，到如今人人自觉保护生态环境，处处青山绿水，蛙鸣鱼跃，鸟欢虫唱，彰显的是时代的伟大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