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王国平:故乡的抖辣椒

故乡有一道菜，它也是一首歌。菜，吃起来辣！歌，听起来爽！

“我的家乡有一道辣椒菜，柴火灰煨瓦钵抖，尝一口，辣在嘴，甜在心里，香在外，辣得姑娘脸上红扑扑……”这支嘹亮的歌曲燃烧了无数游子的乡情。

“椒钵抖辣子”是故乡人的一道家常菜，是故乡人引以自豪的美味佳肴，它从寻常百姓之家已经登入大雅之堂，上了餐馆雅桌。据悉，故乡的抖辣椒曾获得中国国际美食节金奖，现列为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故乡的抖辣椒，吃起来辣、脆、香。呷一筷子抖辣椒，就足够让你食欲大增，正如一支童谣所唱：“白米饭，南瓜汤，抖辣子，味更香，餐餐吃得精打光”。那丝丝的辣味能刺激味蕾中的神经，将兴奋传遍全身，再多吃几口，就可能全身发热，甚至大汗淋漓。

根据中医理论，辣椒温中散寒，健胃消食，能治冻疮，风湿，腰肌之痛，有驱热散寒之功效。故乡人们总结得真好，“五月到，摘辣椒，家家户户把客邀，吃了我家抖辣椒，风湿不沾边，感冒都绕道，腰不酸，腿不痛，下地能挑百斤担，爬山能把兔子超”。

抖辣椒的做法很简单，但要准备一种专用的土陶椒钵，钵内纹路粗糙而整齐，外面光滑而典雅，钵体上宽下窄。

谈及椒钵，还是一个古老的故事。相传在明朝初期，从外省来了两个老师傅把这门土陶手艺带到了故乡，便流传至今。与椒钵配套，有一根抖辣椒的抖捶，长约六寸，貌似捣药捶，因为故乡有“南国药都”之称。后来，也有人传说这钵与捶曾经是捣药用的。

做这道菜很简单。将本地辣椒准备好之后，放入锅内煎熟或者在饭上蒸熟或用火塘里的柴火灰煨熟，再放入椒钵内捣烂，加入适量的盐、油、葱、姜、味精等佐料，就可以上桌了。有时，根据个人的喜好，还可以添加干鱼、皮蛋、豆角、茄子等配料，使其味道各异。

当钵内的辣椒吃完后，还可以“撸椒钵”。就是将热腾腾的饭到入椒钵内搅拌，粘在钵壁上的辣椒汁渗入饭粒，又是一种特别的味道，美味极了。如果抖的是红辣椒，那颗颗饭粒白里透红，真是色香味俱全。

做这道菜操作简单，节约时间，所以，这道菜在农村的夏、秋季的早餐很普遍。

还记得在那年代，父母有时清早就去生产队出工，祖母在家做饭，我和弟弟帮忙添柴烧火、协助祖母准备辣椒、茄子、豆角等新鲜蔬菜，她常常将这些菜放入一个很大的鼎锅内，摆在米饭的一侧蒸熟，饭熟后，先将辣椒夹出来抖烂，再加入容易被抖烂的豆角、茄子等，加上佐料，一钵美味的大杂烩就成功了。

几十年过去了，我还记得兄弟俩争着练习抖辣椒的场景；还记得辣椒汁飞溅到眼睛里，辣得哇哇大叫的惨痛；还记得兄弟俩争着“撸椒钵”的急切；还记得在那个老屋场里，捧着一碗抖辣椒饭与同伴们边吃边玩的童趣；还记得用一个搪瓷碗装满米饭加上几调羹抖辣椒带着去上学的岁月……

时世变迁，那人、那事、那抖辣椒的味道都记忆犹新！

而今，故乡人们用勤劳与智慧将这道菜的内涵深入地挖掘，为当地文化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有支名为“安仁抖辣椒” 的歌唱出了一种精神，唱出了浓浓的乡情；人们将椒钵包装上市，让抖辣椒走向四面八方，甚至飘洋过海；故乡人们以主题鲜明的活动为载体，如“抖辣椒形象大使选拔赛”、在电视台和网站上播放“电视散文片《乡情》之抖辣椒”等，让世人了解故乡，让故乡走向全国，遍及世界。

我是故乡的一位游子，身在他乡，乡情不断。

那年，父亲来见我，带给我一个故乡的椒钵和他亲手做的抖捶，他说，“在外面，你想吃抖辣椒，就自己做吧”。

我珍藏这个椒钵已经多年了，每次将一钵抖辣椒摆在桌上，就点燃了一位游子的乡情。

作者简介：王国平，湖南安仁人，高级教师，浏阳市第十中学教师、长沙市卓越教师，浏阳市生物名师。长沙市书法家协会会员，长沙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