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星文学社第040期

发布于 2021-11-30 11:48 ,所属分类:散文阅读园地


原 创 期 刊 ✨ 敬 请 关 注

本期作品


现代诗

1、天边那么美 文/木西

2、大海边 文/杨景荣

3、夜!是如此神秘 文/紫若蓝


传统诗词 ❖

1、史诗诗作系列 文/伊人

2、七律•秋颂三首 文/龚如仲(Ralph)

3、律诗二首 文/海哲

4、老家记忆二·捡冻柴 文/吕明

5、七绝二首 文/土老儿


6、词两首 文/墨脉


散文

1、落英缤纷忆故人 文/ 陈建功

2、谈谈诗歌《听月》的创作动因及构想 文/北溪

3、久远的麦地 文/吕明

4、岳阳,我可爱的家乡 文/赵萍

5、闲说湘菜·盖码饭 文/张效雄

6、小镇故事之四 文/古月


歌兴

《雁南飞》 文/演唱: 墨脉



现代

天边那么美

文 / 木西


暮色中走向阳台

天边那么美

黛色托着红云

放大了我的眼睛

但隔着栅栏

被竖线分割

无法吸纳她的全部

一种被遮挡的真理

构成黄昏的局部

可以换个角度

位置却不是原来的位置


( 2021年11月13日黄昏草)






大海边


文 / 杨景荣(加拿大)


一枚枚直立的白色海螺

从波涛汹涌的大海走来

那是浪迹天涯的归帆

浪花,拍打着它梦的湛蓝


神啊,是静的时候了

在苦海的尽头

所有的苦难艰辛甚至愤恨

都已被海水洗净

大海之外,走过千山万河

雾,总会散去


每一朵浪花都曾在霞光下欢舞

每一颗星星都曾在夜空里闪烁

每一个灵魂都藏着独特的孤独

得不到的就得不到吧

想不起来的就不想了


忘却前世今生

所有的幸与不幸

无须痛苦,无须妒忌

所有的情仇爱恨

都在默默地拥抱它们的因果


在那边,在亿万年前的故乡

在退潮后海鸟与白浪的轻吟中醒来

海风穿过沙滩上的白螺壳

带走它空灵的梵音






夜!是如此神秘


文 / 紫若蓝


夜!是如此神秘

星星眨着狡黠的眼睛

月光极尽温柔

却又一直不言不语

我们曾经一起做过梦

可是依旧徘徊在

银河系的两岸

寻找飘忽的灵犀


世纪的夜色沉溺于

越来越黑的荒原

炙热燃烧的凝视

迷失在越来越浓的雾里

时间载着众生的命运

澎湃而来……汹涌而去……

我和你已经越来越远

潮水,却是如此安静!


传统诗词

史诗诗作系列


文 / 伊人


尧 帝

高辛娶女陈锋氏,其子尧仁广布天。

就矣心中如日暖,望兮眉上若霞妍。

索才明示恹顽劣,让位诚申喜圣贤。

岁老差人寻得舜,驾崩百姓已悲连。


【 注释 】

1.高辛:乃帝喾。

2.就矣心中如日暖:百姓跟随他如得到日照一样心中温暖。

3.望兮眉上若霞妍:百姓望着他脸上如霞光般灿烂。选拔人才时讨厌性顽品劣之人,比如他儿子丹朱,臣子共工。在位七十年时寻得圣贤之人舜,后禅位于舜。



虞 舜

轩辕八世孙虞舜,年少之时以孝闻。

不计父愚将命损,无争兄恶把身焚。

四门宾客迎逢敬,五典亲情理顺勤。

摄政助君民信服,尧崩登位显功勋。


【 注释 】

1.四门:指明堂四门。

2.五典: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这五种伦理道德。



五帝本纪

五帝从轩而至舜,太公本纪列为初。

喾前可据无章册,尧后能依只尚书。

学者曾言期信矣,荐绅昨语欲明欤。

寡闻浅见今难辨,才智混蒙仍是疏。


【 注释 】

荐绅:士子。





七律•秋颂三首


文 / 龚如仲(Ralph)




踏步入仙境,融身秋色中。

三首旧作,借以略表我对北美金秋的赞叹!


秋日山间行

杜鹃啼血太忧伤,小径风寒秋日凉。

叶落萧萧黄满地,虫鸣唧唧韵悠长。

淙淙溪水乐归鸟,莽莽群山沐夕阳。

古刹青灯伴明月,虔诚一片敬心香。


金秋思陶令

冽风阵阵送秋凉,园小霜清映曙光。

去雁空中盼南水,离燕檐下恋新乡。

黄花独解浓浓意,柳絮难留缕缕长。

旧日东篱陶令在,桃源浅酌诉衷肠。


秋夜宿农家

云淡风清秋和畅,叶红似火菊芬芳。

岗前丹桂花奇艳,枝稍柳莺曲韵长。

村舍炊烟馋远客,乡邻票友斗皮黄。

乐游终日萌留意,轻敲柴扉求宿房。





律诗二首


文 / 海哲


七律·残荷


玉叶凋零覆早霜,嶙峋疏梗肃寒塘。

波平不见连天碧,风动犹存瘦骨香。

日月无情催色老,春秋有信续根藏。

芳华吐尽遗何恨,都付光阴与子房。



五律·立冬


天寒向岁央,西北引瑶光。

雁去千山瘦,鱼沉一苇长。

百花皆褪色,丛菊独存香。

最爱登临处,丹枫染素霜。






老家记忆二·捡冻柴


文 / 吕明


玉树琼花满潇湘,媳妇豆腐磨出浆。

灶边烧柴恐不够,老公上山当锯匠。

冻断松枝三五捆,担囬家中求表扬。

一砣腊肉一杯酒,还有婆娘一巴掌。






七绝二首(旧作)


文 / 土老儿


读李白

笔自撩云性比天,

谁知炫舞媚人前。

风华仰止功名怨,

世剩文章祭酒仙。



读柳永

羞求富贵仗文章,

酒醒何方醉哪方。

远庙白衣胭脂相,

西湖唱尽柳生狂。



词 两 首


文 / 墨脉


深秋,芦花又白,霜枫再红,对你的思念,越发浓郁......


鹧鸪天•别

瑟瑟残阳独湛浮,久望堪见有归舟。春江惜别还如昨,芦絮飘飞又是秋。


风不定,水东流。每思往事易殷忧。明朝渺渺难期冀,梦里依依再唱酬。


唱雁南飞

漫天历历谁悲泣。正雁阵、南归急。纵然山远水重重,全力拼将不惜。年年如此,教人每每,难抑深叹息。


可知我亦他乡客。怎奈是、无长翮。思亲梦故几千回,愁看泪痕衣湿。今番能否,捎书一纸,共与衡阳入?


散文
编者按

情志相契,思怀流转。这是作家群像,也是时代记忆。各家相往,多是平淡中生趣,行举间交辉。时隔多年,作者不忘再“调皮”一番,是为深怀。经授权,本期特别刊载当代著名作家陈建功的新作,以飨读者诸君。


落英缤纷忆故人


文 / 陈建功


1


人在年轻的时候,都有些调皮。就算表面上老实,心底还是调皮的。近半个世纪以前,1982年初,我大学毕业,入职北京市文联所辖的作家协会从事专业创作。那时已过而立之年,却是北京市属的“专业作家”里最年轻的一个。专业作家们大抵每月集中一次,传达文件啦、领会精神啦,如赶上有重要的文件,甚至得集中几天,反复“学习”,反复“领会”。我所说的“调皮”,就是有些会议开到累时,就不得不“调皮”一下——拎起会议室的空暖瓶,名正言顺地走出去。顺道儿到隔壁的《北京文学》,找陈世崇、傅用霖等等,和他们意气扬扬海阔天空。当然,我也“乖”,不出半个时辰,也会拎着灌满的暖瓶回去,继续“学习领会”。时隔半个世纪,犹记当年蹑步轻声溜回会场的“肃然”。我知道,端坐于堂的前辈、师长——萧军啦骆宾基啦直到杲向真、浩然,谁不心如明镜儿?当然人家也不点破。长者,总会有长者的矜持。只有一次,我被正在讲话的王蒙现场抓了个“哏”。


我回屋时,王蒙大概谈兴正浓,暖瓶的归来打断了他话题。他看看我,索性不再继续,说:“你小子干嘛去了?我刚才说的那么精彩,你整个儿就没听着!”我不无遗憾地苦笑,说:“打水。您总得有水喝!”王蒙说:“您这‘雷锋’也学得忒费劲儿了,一壶水打了一个钟头,您这是到人大会堂打水去了?”人皆大笑,他却不动声色,继续昏天黑地谈他的学习心得。


王蒙揶揄我,并不令我意外。人家也有资格揶揄我,我的第一本小说集《迷乱的星空》,就是他写的序言。因此敬其为“恩师”也不为过,只是不知他认不认就是了。一起开会时,他也时不时揶揄别人,有时,一语言罢,还看看我,我们便会心地笑。他的揶揄绝无敌意,甚至说他是“幽默”或是“耍笑”更为准确。你也很难断言他这“耍笑”究竟是“正能量”还是“负能量”。其实大概也就是“调皮”而已,但不能否认,这调皮里还是有内涵的。比如有一次,言必呼吁“现代派”的李陀在会上宏论世界文学大势。一会儿说萨特,一会儿说弗洛伊德;一会儿说“拉美文学爆炸”,一会说巴尔加斯•略萨。李陀阅读的广泛和思想的敏锐在北京作协是众口一词称许的,当然,观点上,未必一致认同,但大家都承认,因为他,活跃了思想打开了眼界。就连当时已年近古稀的雷加,都听得全神贯注,因为耳力不逮,甚至用手掌拢着耳朵听,听不清楚,还得打断李陀请重复一遍。时值开放之始,很多洋人名字前所未闻。雷加好学,有时李陀叽哩咕噜说出的名字,对不起,您还得慢慢的、一字一顿地告诉我,我得找他们的书来看呀。坦率地说,初始我觉得这老爷子有点儿“装”——您都70岁了,还看啥“现代派”嘛。雷加逝世后,读他子女整理出版的《雷加日记》才发现,当年他一次次追问的书名儿人名儿,赫然记在日记里,很多我们当年读起来佶屈聱牙的现代派小说,他不光读了,还都记下了读后感。和雷加的“刨根问底”相映照,插科打诨百无禁忌更是北京作家们的“家常菜”。那次,李陀从海德格尔一直讲到德里达,给雷加掰开揉碎报洋名儿的时候,王蒙颔首一笑。他歪着脑袋对我说:“啧,瞧人家!人家不说‘好’,人家说‘蒿’,多有洋味儿……”看过《茶馆》的,是不会不知道这句经典台词的。没等我笑出来,学戏剧文学专业出身的陈祖芬已经笑喷了……


王蒙的大脑永远如陀螺般飞转,从他脸上读出,不难。别人发言时,他会凝神倾听,有所触动时,也会微微点头。触动更大时,这“颔首”就变成了扬下巴——微张着嘴,一扬一扬,满脸都是照单全收的沉浸。当然,这“沉浸”也曾遭我揶揄——某次有位老同志年事较高,发言的逻辑有些混乱,我听得一头雾水,王蒙竟也下巴一扬一扬,貌似有滋有味地品咂。会议休息时我便调侃他:“您真听懂了?我怎么听不懂呢?”王蒙不置可否地笑。我说,看您扬那下巴,以为您拳拳服膺呢。他咧开嘴,正色道:“12级以上,一分钟扬一次;12级到18级,两分钟扬一次。要是你小子上去摆活,我这下巴一下儿也不扬!……”


80年代的北京作协,开心解颐,甚至可以肆无忌惮。


2


初到北京作协驻会,发现早已相熟的作家已经不少。不只是王蒙,我应称之为“恩师”的,还有好几位。“文革”后期,在京西挖煤的我,得以以“煤矿工人”的身份,参加北京业余作者的培训。几位应邀改稿的作者都住到花市东兴隆街51号,似乎是北洋政府某机构的旧址,那时成了“毛主席著作出版办公室”(即后来的北京出版社)的招待所。院子里前后两幢小洋楼。浩然和李学鳌住在前楼,分别在写长篇小说《金光大道》和长诗《向秀丽》。因为同在一个食堂吃饭,住在后楼的我们就和二位逐渐熟悉起来。浩然学鳌工农出身,对业余作者格外体贴。承蒙他们推荐,我才在《北京文艺》发表了处女作。所谓“文学之路”,尽管起步稚嫩,迈开第一步,对浩然和李学鳌是不敢忘怀的。此外还有草明老师,她因《原动力》、《火车头》和《乘风破浪》,被誉为“新中国工业题材”的开拓者。我也是由写工人开始创作的,听说有一个请教的机会,就很认真地誊抄了小说的稿子,请她指教。没想到入职北京文联,竟和草明老师也在一个党支部!令我感动的是,几天前,有一位青年文学研究者来访,说在中国现代文学馆查到我发表的第一篇小说《铁扁担上任》的誊写稿。捐赠人叫吴纳嘉。立刻想起,所说的就是1973年我登门求教时,特别认真地誊抄并交给草明老师的那篇。从那时到2002年草明老师逝世,已近30年,难得的是,老师居然把这稚嫩的文稿保留到辞世,而后才由她的女儿吴纳嘉捐赠到了现代文学馆。


彼时北京作协的驻会作家们,说是“四世同堂”也不为过。时已年逾七旬的“鲁门弟子”萧军,应是最年长的。萧军屡遭磨难,那时终于被认可为“有民族气节的革命作家”,回归“革命文艺队伍”了,最终到北京作协驻会。萧军戏称自己是“出土文物”。同时“出土”的,还有同属东北作家群的端木蕻良、骆宾基。年龄届于端木和骆宾基之间的,是雷加。我在大学时,曾循着现代文学史的踪迹,一一读过他们以及其他被纳入“东北作家群”作家的作品。鲁迅在为萧军《八月的乡村》所写的序言里说:“作者的心血和失去的天空,土地,受难的人民以致失去的茂草、高粱、蝈蝈、蚊子,搅成一团,鲜红的在读者眼前展开,显示着中国的一份和全部,现在和未来,死路和活路。”鲁迅精准地概括出那一时期流亡关内的东北作家们的望乡泣血之思及其苍凉粗砺的艺术风貌。我熟悉萧军们的早期作品,当然也知道萧军、萧红、端木蕻良、骆宾基之间的恩怨故事,甚至还曾试图甄别各种八卦。后来才看到许鞍华导演拍成的《黄金时代》。在人物塑造上,我以为有些拘谨,或在濳意识深处,仍有不便臧否的因由?但这影片毕竟写出了一群颠沛流离的年轻人,他们青春与爱情的黄金时代,如何与离乱的中国搅作一团,使人叹惋人生之惨烈,青春之悲壮。入职北京文联,给我的第一个意外就是,和萧红密切相关的三个男人都聚齐于此。萧军并不如他所自嘲,是“出土文物”,反倒使我一下子想到他发表处女作时的笔名:“酡颜三郎”。人固老矣,寸头,白发,脸膛红润,和扣在白发之上的暗红色毛线帽一起,昭示“虫沙几历身犹健,烽火频经胆未寒”。人说15年前,也就是“文革”初起时,萧军还撸胳膊挽袖,为骆宾基打架去呢。那是听说骆宾基被红卫兵抄了家,同时也被列为“阶级敌人”的他,居然还专程跑到骆宾基住处,向“引狼入室”的居委会叫板。萧军是习过武的,遭难时曾经教习武术为生。据说那时萧军往街口一戳,威风八面,拼命三郎的架势端得有模有样儿,真就把那些 “带路党”吓了回去。自此骆宾基才活得安生了。后来我见到萧军的女儿萧耘,忍不住求证此事。萧耘说,可不是!文庙烧戏装斗“反动文人”,就是逼得老舍投了太平湖那次,老爷子还拔着脯儿跟红卫兵们吼呢!老爷子老那么豪横,挨了斗也没断了出门溜达。您猜我妈每次都叮嘱他什么?——“早去早回,别找人打架去啊!”……


相比之下,比萧军小十岁的骆宾基似乎柔弱许多。初见几次,就很久没能见到他来开会,再见他时已因中风而蹒跚。一次会议相邻而坐,很偶然看到他打开的笔记本,满页的字没几个,个个如核桃大,他说是他记下的钟鼎铭文。当时李陀正向我力荐老人家写于上世纪50-60年代间的一篇报告文学,感慨说,看他把春天写得何等富于激情!可惜他不写啦,迷上上古金文啦。我也不禁连说可惜。几年后,看到骆宾老有40-50万字的《金文新考》出版,据说他为此书殚精竭虑凡30年之久。那一次,看着蹒跚离会的骆宾老的身影,李陀忽然问我:你读过《乡亲康天刚》吗?当时只觉得他话里有不胜今昔之慨,多年之后,忽想,李陀所说,或是感叹这身影里,透着康天刚式的倔强?


3


李陀在许多人眼里,是激进而好辩的,初识者或会以为他桀骜不驯,睥睨众生。我也没少被他“睥睨”,说这篇,写得太笨了,那篇,写得太浅了。有时候他甚至连粗话都带出来了。当然他对成功的作品——不管是老人还是新人——也不吝夸赞。那种欣喜,也是由衷的,比如他跟我夸过端木蕻良的《科尔沁旗草原》——“老辣!那是他21岁时的文笔啊。”给我背阮章竞的《漳河水》——“艳艳红天掉在河里面,漳水染成桃花片”;背张志民的《死不着》——“豆渣麻饼常断顿儿,嚼一口盐花喝一口水”。他说,他们的贡献是用自己的诗歌证明,向民歌民谣索取,诗歌才有活力。


故此,大家乐见李陀滔滔不绝,即便被他骂到头上,也明白他是每时每刻为文场诸公着急上火。何况李陀还会给你开书单,让你自己去读,去想,去试。如同古人所说 “道之所存,师之所存”。岂不乐哉?


坦率地说,就文学观念而言,几代作家,或说不同时代不同阅历的作家们,持论未必一致,有些,甚至还有巨大的分歧。比如浩然,上个世纪的70年代,也就是“文革”时代,他几乎是中国唯一的作家,故有“八个样板戏一个作家”之讥。而到了70、80年代之交,他似乎跌入了人生和创作的谷底。被“文革”噤声多年的老同志有些怨气,以“新时期文学”的实绩 “走红”的中青年一代,包括我以及受过他关照的北京业余作家们,也都渐渐觉得,在对文学的理解上,和浩然有了“代沟”。不过大家相处,还是平等的、良善的。很多人都知道,浩然尽管在那一时期如日中天,甚至还受命于“旗手”,去慰问部队,写《西沙儿女》,偶有几处也写得肉麻而牵强,但他却不为“四人帮”抛出的官位所诱,没整人没害人。70年代初,即“四人帮”覆灭前夕,他被“旗手”召到大寨,和当红文艺界 “聚啸山林”。回来,在院子里遇见,谈起大寨之行,一脸不满和惶恐。他说自己谢绝了“当官”,连访问日本的安排都谢绝了,只想写,快快写。我为此写过回忆,也接受过访谈。浩然对我以及其他业余作者,格外热情而恳切。他说,我也是业余作者出身,我知道你们的心思!我之三番五次“洗白”于他,并不是因为曾经的交往和恩惠。


置身于政治漩涡的文化界,总是应该一次比一次进步的。


在我的记忆中,浩然在党支部生活会上,曾就“文革”后期所历,做过一次“思想汇报”。他说自己“不是小爬虫,也不是小爪牙,当然也缺乏警觉,只是因为更珍惜手中这支笔,不愿意脱离农村,脱离农民,才对一切诱惑退避三舍。”他声明,对时代的变化,他会慢慢地去体会、去调整,但“写农民为农民写”的信念一如既往。散会以后他就到农村去了。数年以后,他的《苍生》出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路历程,也都知道自己会有局限性。大家都理解这种局限,也相信别人会寻找着、完善着。所谓“各美其美”、“美美与共”,包括了“文人相亲”的良善,也包括了对心路历程和艺术风格的宽厚。


即使是同一“科”的作家,比如当年风头正劲的“四只小天鹅”——我已经忘记这是哪位对王蒙、邓友梅、从维熙和刘绍棠的戏谑了——王蒙汪洋恣肆地放飞“风筝飘带”,邓友梅有滋有味儿地讲述旧京故事,从维熙营造他的“大墙文学”,刘绍棠则沉浸于大运河的桨声灯影……他们文学主张和风格上的似与不似,几乎人所共知。再加上以《班主任》开拓了新时期文学的刘心武,持寂寞之道、醉心于“怪味小说”的林斤澜,还有对“个人化”和“社会性”命题有不同的张洁和谌容……80年代北京的驻会作家们,“人人握灵蛇之珠,家家抱荆山之玉”。而小说之外,还有理由、陈祖芬以报告文学鼎立一方,杲向真、葛翠琳、刘厚明在儿童文学独辟天地……也有几位交流不多的作家,甚至我对他们的作品,所读都是有限的,但想起他们,我无不充满敬意。如管桦、古立高、李克、钱小惠、李方立,几位都年长我20-30岁,也就是说,我还没出生,他们就参加革命并有代表作问世了。管桦的《小英雄雨来》,是我读小学时就出现在课本上篇章。上世纪50年代,古立高则以长篇小说《群峰屹立》和一系列中短篇小说赢得读者。李克,则是人们熟悉的《地道战》的作者之一。钱小惠的父亲,就是戏剧家、藏书家、太阳社的创办者之一阿英(钱杏邨),现代文学史上颇负盛名。小惠的长兄钱毅是作家,也是烈士,战地采访时被俘,“威武不能屈,临难不苟免”(黄克诚语),牺牲时年仅25岁。钱小惠的身上,丝毫没有某些“红二代”的优越与“文二代”的自负。那不是一种刻意的低调,而是本色的素朴。他去世后,子女整理《钱小惠作品集》出版并寄赠给我,我才知道他不仅是作家,而且还是个版画家,有木刻、速写、漫画存世。李方立,则另有一番传奇。刘心武告诉我,他,就是1940年带着16岁的贺敬之和另外两个同学,从四川梓潼投奔延安鲁艺的“方立大哥”呀……


身边的每一位似乎都裹挟着某一时代的风雨,而最不动声色的几位,故事一点也不比别人少。


比如杨沫,她投身时代洪流的写照,其实已经在《青春之歌》里面了。1995年她逝世前,曾嘱托我把这部长篇小说改编为电视剧。她说,希望改编后的电视剧,尽可能葆有她当年的激情,也尽可能加入她经霜历雨之后的人生思考。我和李功达,合作中念兹在兹,特别注意对余永泽的形象,进行了再创造。我以为,杨沫大姐有知,或也会认可的吧。


杨沫作品写得好,为人也慈祥善良。有一次,任职于鲁迅博物馆的作家韩霭丽就嘻嘻笑着告诉我:你们那杨沫老太太,真是一个好老太太!韩霭丽说那天到北京文联办事,碰上了杨沫。走时又被老太太截住,非让去她办公室一趟。“你猜她干嘛?她非塞给我一包袜子,说小韩呀,天凉了,你得穿袜子呀。”——“天呐,”韩霭丽说自己当时都笑歪了,“我老老实实对老太太说,我从来不穿袜子的,冬天也不穿,您不会以为我买不起袜子吧?”


4

有位曾经和我一起挖过煤的朋友,稍晚到了北京市委宣传部工作。初入宣传部,在某个场合遇见我,说,实在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派人到文化口各单位去听会,小青年们都抢着去你们那儿?你们怎么那么招人?


我掰着指头给他算,说这有啥新鲜?我们这儿净是有故事的人啊,何况人人都是讲故事出身。到这儿开会,就是听故事来啦。


最会讲故事的,赵大年应算一个。


赵大年调入北京作协驻会,比我早一年多。那时他是北京农机局的干部,因电影剧本《车水马龙》而成名。大年那时应已年过半百,秃顶油亮,只有一圈银发烘托,我戏说是“彩云追月”。他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言语擅夸饰而又透着自嘲,我总是想,这是不是由贵而衰的“子弟”们习成的修辞方式?大年的举止透着令我艳羡的“范儿”,以至我曾问过他鼻梁上的眼镜架是否真真儿的金丝?大年撇了撇嘴说,甭管是不是金丝,900块钱呢!上世纪90年代,900块钱算是天价,24K金每克也不过100元。您这哪儿淘换的“金贵玩意儿”?闹得我心惊肉跳!


大年便说这眼镜的故事,原来是到深圳参观,欲领风气之先,被不良商家给坑了。大年却始终不说这“坑”字,面子是绝对不能服软儿的。我说既让人宰了就甭嘴硬啦,大年还不认,只说开了眼了。“怕啥,不就900块吗?把这事写篇文章,立马赚回来!”我只好学阿Q口气,说赵太爷真是豪横啊,咱家阔,咱怕谁?


我比大年小18岁,却可以毫无顾忌地和他抬杠,打击他“八旗子弟”的优越,当然也逗他把有趣的故事讲下去。他却不恼,呵呵笑着,越发倚老卖老。


他甚至自豪于腿上的肌肉。那天由我的腰椎受伤肌肉萎缩说起,恰他身着短裤,伸直了大腿给我秀。自诩重庆参军后到湘西剿匪,登山越岭,便落下这丰腿肥臀。“别不当回事!有个日本作家来家做客,非跟我较劲,让他掐来掐去愣没掐住这股四头肌,输了我一根日本名牌儿钓鱼竿儿呢。”我便又损他,说:“王爷,这回咱跟小日本干了一仗,算是完胜了呗!”


有一次话题扯到戏剧。邓友梅说自己之所以走上文学道路,源于在新四军的文工团被分配担纲“提词”——“那时演的大多是‘活报剧’,下午剧本编出来,晚上就演出了。哪有什么排练呀,连台词都背不下来!文工团的领导看我小,演不了恶霸,更演不了英雄。好歹认得俩字,说,小邓,站到大幕后边去,提词儿!……这活儿干着干着我就想,原来剧本儿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呀,不就是甲说乙说吗,得,我也来一个!就那么着,我也写了一个活报剧的剧本,没想到还在部队的小报儿上印出来了。有一天,我们班长拿来一袋花生米,说小邓,这是你的稿费!我一想,呵,真不赖,写剧本还能赚稿费,有花生米吃,就这么做上文艺战士啦……闻之大年则接话,说——因此你得好好反省你做文艺的动机!革命有早晚,起点可不一样!我演戏,可是“反封建”起家,怎么着我也是重庆南开中学男女同台第一人呢!——为找机会抄他“拐子”,我逗他:您比曹禺还“前卫”呢,还有一个黄宗江!


禺、黄宗江在天津南开演戏的时代,还不允许男女同台,因此他们都是男饰女角。而大年演话剧时,世风已渐渐开禁,据他说,“那也得到学校的训导处立下‘军令状’,谨记‘男女之大防’呢。”我又逗他,您这动机很可疑,其实也就是趁机到舞台上摸摸人家女生的小手儿罢!……


有一次学习的话题似乎是说到抗美援朝。大年直指我,又一次牛哄哄,说,像陈建功这样的,我当志愿军出国时,你才生下来!我说,可不,多亏您保家卫国,我今儿这好日子,有您的牺牲奉献!大年更来劲儿了:“烈士罗盛教知道不?国际共产主义战士!他牺牲的时候我在现场,我是团小组长。”我问,团小组长干啥去了?他说,递板子扔绳子呀,救那个冰窟窿里的小孩儿 !最后四处找人,才发现罗盛教没了。我便问:你老实说,你真刀真枪冲锋陷阵了没有?大年有点儿不好意思,呵呵两下,说,我是翻译。我的任务是教战士们说英文。我说,嗨!你那英文,也就是“缴枪不杀”呗,不服你说点儿新词儿我听听!大年大笑,说几十年了,我一句也不会说了。旁边看不过去的邓友梅说:“大年你别让这小子给唬住,我教你一招儿,喝点酒,你就全想起来了!我告诉你,我在日本当劳工那几年,日本话已经说得溜溜儿的了,连跟日本娘儿们打情骂俏儿都会。1945年回来,四十年,全忘了。前几天接待日本作家代表团,开始一句也说不上来。可等到几杯酒下肚,我叽里咕噜一通说,那些日本作家,还有陈喜儒,都听傻了!”所说的陈喜儒,那时是中国作协外联部的日语翻译,我听他说过这事,“几杯清酒下肚,老邓如有神助!日语说得叽里呱啦。那些日本作家听得目瞪口呆,我问日本客人都听懂了么?他们连说,听懂了听懂了!我说,怎么我反倒听不大懂似的?日本客人们哈哈大笑。有位作家委婉地说,邓先生说的,是比较粗俗的底层用语,真得在日本的底层混过,才说得出来的呢。我当即证明,邓友梅所言不虚,至于赵大年能不能说得比“缴枪不杀”多一点儿,得赶紧喝一回酒才知道。


“斗嘴”归“斗嘴”,交情是深的。回想起来,甚至还一起在文学界“兴风作浪”过。上世纪80-90年代之交,文场兴起了“换笔”风。其实先行者是四川的马识途和湖北的徐迟,人家已经悄悄地开始电脑写作了。可北京人似乎更心忧天下,自己换了笔,还要张罗着更多的作家换笔。1992年,经某文化公司筹划,北京作协居然在长城饭店开起了一个“换笔大会”。参与的有张洁、谌容、李国文、王蒙、史铁生、叶楠、邵燕祥、邓友梅、阎纲……不胜枚举。更有一位痴迷于“奇技淫巧”的作家吴越,通俗小说纪实文学叙事长诗民俗调查等等无所不做,甚至连世界语都很热衷,普及电脑写作岂可或缺?便见他在作家间奔走。当时的电脑也就是286型,每部竟至7-8千元,是一笔不菲的开销。作家们“换笔”,大年同样“伯也执殳,为王前驱”,甚至把杨沫也拉来了,杨沫称自己年岁已高,无力新潮,但动员作家们早换快换,跟上时代。赵大年则说自己虽年届甲子,猛志犹在,一通勇立潮头霸气十足的忽悠。我记得和他们开玩笑,说你们一个唱白脸儿一个唱红脸儿,有点儿闹上史册的豪迈呢。


那时人还傻,不知道跟电脑公司索取“代言费”,也不知道让商家给打个折扣。


别看会上豪言煌煌,俨然已是电脑写作的行家,其实大年于电脑,也是初学乍练,用后来的说法,菜鸟一枚而已。我却比他略强。于是惨的便是我了——两家楼上楼下住着,大年又是半夜三更才开始写作,午夜惊铃便时时响起了。有时问“我这回车键怎么就没反应呢?”有时说“你还是下来一趟吧,我这页面儿怎么也对不齐哦!”……夜深人静,守电梯的女工已经下班,只能摸着黑走楼道下去,幸好只有一层。


如此夜半登门,大约三个月之久。


那时大年乖的很,也不摆“老革命”资格了。每次进门,都是客客气气地把我往电脑桌前让:“您来!您来!”


我说,我现在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啦!


5


终于,抬杠抬到了九十年代,《皇城根》就把我和大年捏到了一块儿。时任北京电视剧中心主任的李牧,对大众文化的趋势有足够的敏锐。他先是组织了《渴望》的创作,未待杀青,已经开始组织《编辑部的故事》和《皇城根》了。“《渴望》算是正剧,《编辑部的故事》是个喜剧,《皇城根》算是悬疑剧……”我当时就惊叹这位李牧的谋划何以如此精心,后来才知道是大众文化产品生产的思路。以后他和他的团队,又选中了曹桂林的《北京人在纽约》,则更是借鉴海外文化、拓展文化产业的典范。“观众都关心出国打拼的呢,得先让王启明惨惨惨,满足他们的嫉妒心。等到观众也觉得惨不忍睹了,就得让王启明火火火,满足他们的同情心!”我已忘记这话出自何人,但这话经常被我引述,成为市场经济条件下文化产品与市场互动的例证。


我和大年,就是为这“悬疑剧”的设置,开始合作的。


大年擅于编故事,我则注重塑造人物。为这我们没少了吵来吵去,甚至面红耳赤。好在都是豁达之人,心思全在剧本上,并不计较。


三十集电视连续剧各写了15集 ,凑到一块儿以后,大年问我:“咱找端木题写片名怎样?”


那时端木蕻良已年近80,固然都是熟人,又都住在一个家属楼里,找他,也还是不情之请。


我知道赵大年早就拍过马屁,他会上说过,1950年在重庆参军,唱的就是端木蕻良作词的《嘉陵江上》,为此被解放军文工团挑上。因此可以说,端木蕻良,是他与文艺结缘的“红娘”。


我笑着说,你这马屁拍得倒蛮到位的,不过老端木那歌,的确雄浑大气啊——


……

敌人打到了我的村庄,

我便失去了我的田舍、家人和牛羊。

如今我徘徊在嘉陵江上,

我仿佛闻到故乡泥土的芳香。

一样的流水,一样的月亮,

我已失去了一切欢笑和梦想。

江水每夜呜咽的流过,

都仿佛流在我的心上。

…… ……


这支歌,现在想起来依然荡气回肠。“拍马屁”是玩笑,其实,初学写作时,我也是反复揣摩过这歌词的。


当然,端木老很快就题写了《皇城根》的篇名。我们把它用在电视连续剧片头和同名长篇小说的封面。


几年以后,端木去世了。那时我没在北京,事过之后在楼道里遇见了端木的夫人钟耀群。钟大姐说,端木走得安详而从容,他远行前甚至和家人,几代人,一一拥抱。


我问钟大姐,当年端木剪下的、萧红的那缕头发在哪里?——我想起了普希金纪念馆里,展陈着普希金的那一绺——大姐说,已经捐给萧红家乡了,葬在萧红的衣冠冢里。


2019年7月1日,大年也离我们而去了。


呜呼。上面提及的师长,不少竟已先后离去。甚至还有一位活泼开朗的好朋友,也在疫情期间远行。我不知道是家人或她本人的意愿,至今也没有对外宣布。在此我也只能默默地为她祈祷。也好,就像她永远在我们中间一样。


所幸还有几位师长、朋友,硬硬朗朗的。有的人还通过电子腕表,天天发来计步的结果,闹得我若不努力奔着每天一万步,都有些羞愧。


我不敢说,每一位经历过80年代的北京驻会作家,都会怀念那些日子。我却是怀念的。


2021年4月18日于北海

5月2日修改


【作者简介】陈建功,1949年生,广西北海人,中国作协副主席、著名作家。曾任中国作家协会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第十、十一届全国政协委员,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常委。1957年随父母迁至北京,1968年毕业于人民大学附中,后在京西煤矿当了十年采掘工人,1977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着有小说集《迷乱的星空》《陈建功小说选》《丹凤眼》《前科》《找乐》,散文集《嬉笑歌哭》《北京滋味》《默默且当歌》《我和父亲之间》等,作品曾多次获全国重要文学奖,部分作品被译为捷克、韩、日、法、英文版本。








谈谈诗歌《听月》的创作动因及构想


文 / 北溪


国瑞、寒子、邢虹、竹笛等几个朋友,相邀在网上zoom聚在一起,要我聊聊《听月》的写作构想。实际上这首《听月》是很平常的一首诗,没什么可深谈的。它只不过是我最近一次徒步夜归,触动童年遇险经历,而生灵感的产物。谈出来,也算是与朋友们分享一下写诗的乐趣吧。


3月28号晚上,很好的月亮。我一个人走在空旷的大道上。听着虫鸣,看着我的影子跟着我——刚巧一兜树影出现在我身旁,我的影子和树的影子重叠,就像一高一矮两个人并排走着,这树影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于是,小时候一次与妈妈上街,几乎走失的惊险唤醒了我的记忆……


妈妈牵着我的手,沿着岩码头河滨路向一甲巷方向走着……我看到路边太平宫门前坪有耍猴的,很多人围观,便停了下来。正好看到那猴儿头戴金冠、冠上插着两片细长细长的漂亮野鸡毛,爬上一头老老实实的山羊背,骑稳了,便开始舞棍。我看得好开心……突然想起妈妈,回过头抓住妈妈的手就跟着继续走……走着,走着,觉得有点不对味,抬头看看,哎呦,牵着我的竟然不是我的妈妈!真是吓得我命都没了呢,我用力甩开身边这位陌生男人的手,失魂落魄地去追寻妈妈,根本来不及去细想:究竟是我牵错别人的手了,还是别人顺便牵上了我;也不知道妈妈是忘记了我,还是也在急着找人……慌慌张张穿梭在人流的我,终于在临街的百味饭店大门附近追上了妈妈,我惊喜得如获救命草一般紧紧抓住妈妈的手不放……我当时一点没注意妈妈的表情,只是时不时抬头看看妈妈的脸,只见她严肃着,风吹动她的鬓发,忽闪忽闪,我顿时觉得妈妈非常高大,而且威严……


经历这次我跟妈妈上街,差点丢失的惊恐,让我后来再跟妈妈上街,就变得老实多了。不仅不敢东张西望,而且总是要紧紧握住妈妈的手,从不放松;走一段路,就要抬头看看我妈,确认是真妈,才放心地跟着。因为我那时才三岁嘛,我就觉得妈妈对我很重要。后来我上大学了,放假回家跟妈妈上街,走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妈妈比我矮了好大一截,我就跟妈妈开玩笑说,我小时候看你都觉得你好高好高的呀,呃,怎么我现在觉得你比我矮那么多了呢?妈妈就笑笑,说,你不是长大了嘛……


突然3月28日夜晚在温哥华的我,与树影耦合,唤醒了孩提的记忆……


过几天就是清明节了,我妈妈已经去世许多年。看树的影子也就这么想起妈妈,诶,我想:为妈妈写首诗吧。怎么写呢?我觉得将对着影子听月亮,编织成诗意的主脉甚好,想到小时候我的影子是短的,妈妈影子是长的,走走走走走,妈妈的影子渐渐变短了,我的影子渐渐变长……我妈妈已经不在了啊,我又到了隔海飘零的异国他乡,妈妈留在洪江沅水边的那个山坡上,青冢——一堆黄土,一座孤坟……


19岁我考上大学离开洪江去了长沙,妈妈去了广西帮我姐姐带孩子,转辗南宁、梧州……我呢,基本上就在外面……大学毕业,首先是被分配到湖南辰溪,湘西啊,离洪江不远,后来我考上硕士研究生,就到了湘潭,毕业就留在湘潭了。再后来呢,因为我的大姐姐和姐夫离休居桂林,我妈妈要去我姐那里,我要跟他们在一起,就又从湘潭调到桂林。但是不久呢,我妈妈在桂林也住不惯了,就又回到洪江老家,妈妈是在洪江去世的。


对呀,我母亲为了孩子的孩子的这种漂泊啊,在我心里也留下了一个解不开的心结,想起有些伤痛……


她带大了我们兄弟姐妹五个,又为我大哥带孩子,为我二哥带孩子,为我大姐带孩子,为我二姐带孩子,最后,为我带孩子……这就是母亲的一生啊!反正我非常怀念我的母亲。特别是我来到加拿大以后,对清明节特别敏感,对我的影子,也情有独钟。


可能是我童年的这种记忆,让我看到影子,就想起洪江的青石板路……有个成语叫“顾影自怜”,或许到了加拿大,远离故土,这种“自怜”心态,更其浓郁而执著加固了吧?我喜欢看月亮下的影子,也喜欢看太阳升起时或将落山时照在平坦草地投放的我的影子——都是长长的。我觉得太阳和月亮斜射的光,照出我这个影子很长很长,我的心情也变得很长很长——像思念的绵长且弯弯曲曲……


我想,过去真没发现我有这么高这么长啊,更没发现影子真好看啊。这影子,真的很神奇!太阳和月亮光斜射照着我的影子的时候,我人就被拉长了,身子骨也觉得挺拔了,很开心。但我还是最钟情月亮的影子,我把月亮光光凝聚在地上的我的影子,作为对象化的自我,想起李白的“对影成三人”,觉得更有诗意。凄冷且柔美,一种柔弱的美,很适合我思念妈妈的情怀。因为此时的月亮更有一种思念的情愫,一种静谧、优雅、清淳、恬淡的美,就像我小时候的妈妈。


大地昏睡后的月夜,万籁娴寂,天空孤独的一轮,刚好跟那个沅水岸边老鸦坡山腹安葬我妈妈的坟头,以及周遭的静寂融合为一体。看久了,渐渐地,这辽阔天幕上孤独的一轮圆月,又越来越像我的一滴缅怀母亲的泪珠了——“圆月如泪”!脱口而出……


疫情前,我也曾隔年从温哥华回过几趟洪江,主要目的,就是清明节到我妈妈的坟头去烧香,去磕头。看到坟头已经长满了青草,青青的坟头草被风一吹呀,就像我小时候看到妈妈鬓边的发丝,在由青变灰,由灰变白,然后,在微风中轻扬,定格……


2021年谷雨后一日 温哥华



附作者的诗:


听 月


喜欢在月下徒步

独自,静静听着远处偶尔的虫鸣

听着月光,把我的影子投在地上……


这影子,成了你

那影子,成了我

小时候的妈妈,你牵着我,走啊

长影子——是你

短影子——是我

在青石板路上,走着——


我走着,影子走着……在慢慢变长

你走着,影子走着……在慢慢变短

走着的现在,啊,妈妈!

长影子是我,短影子是你……

妈妈呀!你的影子,咋突然北风吹皱……

啊,不!……妈妈,我的眼睛,

怎么了?我的眼睛……


妈妈,小时候,你的眼睛

见过今晚这样的月色吗?

——圆月如泪

你一定记得,牵着我的手

走在家乡的青石板路……


走着,我举头望你,鬓边,被轻风扬起的青丝

——在清明前几天的微风中,忽闪

是沅水岸边高岗上的青冢

摇曳着四望的宁静……


宁静着——

你的青春秀髪哟

在宁静中,定格为

我的月亮泪 + 青山满目……




【精彩回顾】《听月》创作三人谈

(点击上方标题即可浏览)






久远的麦地


文 / 吕明


妻子说她一生没有见过真正的麦穗,渴望我带她到湖南老家或者祖国的北方去看麦浪和麦穗,让她也当一回“麦田守望者”。我告诉她老家没有麦田只有麦地,因为老家能过水的田是用来种水稻的。


我第一次见到小麦是在1967年的大雪中,父亲感慨:瑞雪兆丰年!见我不理解,就带我攀到屋后的白果山,向有着黑松林的山顶烟篁凸爬去,满是泥泞的路被冻结了,白色的雪上添了一个又一个黑色的脚印窝。父亲指着小路两旁梯级的种有植物的土地说:“看到地上雪压着的绿色植物么?”我惊讶有那么多绿色的小草,冬天都不变黄。父亲骄傲地告诉我这就是小麦,别看它们娇嫩,雪压不死冰冻不垮,冰雪只会为它们除去虫害,让它们长得更好,到了春天就会绿哗哗地挺起来,夏天就是一层又一层金黄的麦浪了。


夏收小麦的活动我是12岁才开始参加的,小学毕业,没有书读的我只有全程参加白果生产队的劳动。在村子对面的大理山和队里的妇女们一起割小麦,割得很吃力,她们笑着看了看我的镰刀说:你这镰刀的锯齿都锅了,要找铁匠师傅重新启下齿。她们教会我到旁边的油茶山砍了两根茶树条子扭起来捆麦杆,要把麦杆和麦穗捆得上下一般齐,麦穗的芒尖和麦草扎刮我又痛又痒,看到我又抓又扭的浑身不自觉,她们放浪地哈哈大笑,笑完之后怜悯地看着我说:造孽哦,细皮嫩肉的,早早地没了娘,又没了书读,唉!


在饥饿的年代里,夏初收获的小麦可是老家农民在青黄不接时的救命粮食。石冲老家管锤打小麦的连枷叫禾锯,就是将短粗的杂木棒或油茶树削成短的棒子叫禾锯锤锤,用茶树条子绑在杉木的长棍作成的柄上,然后高扬起叫禾锯把把的柄,就叫禾锯把把。晒谷坪上,白果队打禾锯的多是妇女和半大的小子,也有一两个大男人负责盘担子,也就将打出来小麦挑到有太阳的地方用晒簟晒好。禾锯把把被高高举起,抡圆一圈圈的的禾锯锤锤狠狠砸下,有节奏的嘭嘭声里,肉红的小麦粒脱了出来四处飞溅。坪上伴着丰收的喜悦,各种荤话飞了起来,“我屋里剁脑壳的乜呷饱,夜里没劲,软塌塌的,好像帮我油斗蓬顶顶……”全体妇女们哄堂大笑,我们这些半大小子傻傻的听着,跟着乐。只有盘担子的老单身公看着挥舞禾锯的妇女们大幅度抖动的胸部,色色地笑道:“莫颤得太狠哩!等下脱落了!”妇女们啐道:“我们全部脱落,都没你只单身公的份,夜里做梦吞口水去吧!”更浪更欢喜的笑声从晒谷坪流向四面八方。每年使用禾锯的就有麦子、豆子、荞麦和油菜籽。


湖南邵阳人管与小麦相关的麦类叫麦子,石冲种的麦子有小麦、燕麦、谷麦、大杆麦等好几种,燕麦最高级,燕麦粑粑拌糖吃是给生病或酿功夫元气大伤的男人吃的。谷麦、大杆麦是用为肥猪催膘用的。只有小麦磨成的白面粉做成的大饼粑粑、面团、面糊、面疙瘩都好吃也方便吃。当然,面疙瘩是北方人的叫法,石冲人喊作“麦坨坨”。村里人不会蒸馍馍,更不会手擀面条,只有将麦子选好送石冲溪水下方的邻村的水磨坊磨面粉,做出一挂一挂的面条来。他们把面条看成宝贝一样收藏起来,只有尊贵的客人来了,才下了面放上葱花当主菜和另一盘腊肉炒辣椒上桌。


大概在我13岁那年,生产队的小麦大丰收,家里磨了许多细面。叔叔从他工作的新疆乌鲁木齐赶回来了,3个姑父赶到石冲村来团聚,因为村里有人殺猪,可以不用肉票,爸爸去买了几斤猪肉,并建议包饺子烙千层饼吃。爸爸和大姑父是从四野转业的军人,叔叔是新疆骑兵师转业的军人,三姑父是从海南岛退伍的通讯兵,都是揉面擀皮包饺子的好手,他们边干边聊起部队的往事,一派热火朝天,只有当教师的二姑父毕恭毕敬地在旁边听着,时不时递个擀面杖什么的。我当时负责去挑泉水,一担又一担的,闲下来听他们聊往事,神往中时断时续地将刚刚出锅的饺子顺手塞进嘴里,还顺手把千层饼也吞了下去。姑父统计了一下,我吃了63个饺子,嘴里直冒葱和猪肉味,这是我一生最美味的饺子。饺子的冒出的美味和香气吸引了村里的人,他们轮番上来搭讪,咽着口水眼睛直冒光。可惜那天我们家自己的人太多,小小的后堂屋挤都挤不下,二姑父只能站在门坎边递东西,饺子一出锅就给大家三两下吃完,没有办法让村里好闲事的人尝上一口。“闻香识饺”的村中许多大辈份的人只能悄悄在人后说我们“不懂礼信”,但是,他们骄傲地跟外面的人说:我们石冲人晓得包饺子,你们晓得末?



小麦的穗实,无论再饱满,多是竖着麦芒冲天朝上的,这得益于它们结实的金灿灿的麦秆,石冲人开玩笑称之为“亢起了蛇脑壳”。还有少许的丝萝之类的野草藤缠绕着,它们仍然挺立向上,镰刀下去,一起倒下,草藤上的豆荚噼啪爆裂。跟小麦前后差不多收获的是麦秆豆,实际上是一种豌豆,跟现在商场里吃豆荚的豌豆差不多,只是麦秆豆要豆熟荚老才行,吃的是煮熟豆子,挺饱肚子的,难消化,出工时从路上开始,时不时嘣出一串响屁,引起满田垄的哄笑。农历五月、六月,村子里多了一个词“送麦秆”,据说用麦秆造出来的纸是除了木材纸外最好的高级纸。当时,县城塘渡口建起了造纸厂,黄亭市和塘田市、金称市等墟镇开设了麦秆的收集点,再船放夫夷河和资江运到塘渡口。石冲村的人却互相传着讯,哪个点收的麦秆高几分钱就往哪个点送。我参加过三次送麦秆活动,半夜里踏着贼亮的月光,用溜圆的杉木尖担插进捆好的麦秆,有百多斤重,跟着父亲一路翻山越岭朝着黄亭市进发。说是月光底下好阴凉,可是只穿了一条短裤的我汗流不断,捆在腰上的汗巾拧出一次又一次的汗水,卖完麦秆在码头上擦洗后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归途的走到一半是向家坝水库,太阳下我忍无可忍地把尖担交给父亲,跳进水库游了好几里路。那时真是年轻莽撞,居然没有抽筋什么的。后来两次都是路途短些的金称市,卖完麦秆就到街上把尖担和衣服等放到大姑家里,跑着跳进夫夷河游了个饱,直到表妹在岸上喊呷中饭了,才想起自己从半夜到中午没吃过食物。


上大学和参加工作后远离了石冲村,在80年代的寒暑假里回石冲参加过水稻的抢收,时间上与麦子错开了。后来,村子里的人冬季种油菜的多了,菜油可以卖个好价钱。冬季种麦子的人越来越少了,想吃面条到商店里买就行了。一晃几十年过去了,麦地、麦浪也成了梦里和记忆里久远的东西。


90年代,辗转来到惠州定居,发现这里有冬种马铃薯和蔬菜、草莓、油菜的,就是没有小麦。可是,我居住的地方偏偏就叫麦地。查了查与惠州相关的资料,见到宋代郑侠所撰《西塘集》卷三:“南民大率不以种艺为事,若两麦(大麦和荞麦)之类,盖民不知也。公始于南津间地,教民种麦,是岁大获,于是惠民种麦者众矣!”这里所说的“南津”,今惠州本人居住的“麦地”,也就是今南湖南岸至麦地路之间。在70年代,“麦地”名副其实的有着大片麦浪翻滚,到80年代就成了虚有其名的历史名词,如今已经被高楼大厦砌成了多中心的惠州的一个城市中心。


沧海桑田一词完全可以改成沧海麦地,让人扼腕长叹,中国应该不只是东北才能见到翻滚的麦浪吧?


2021年11月15日完稿于惠州麦地







岳阳,我可爱的家乡


文 / 赵萍


秋夜思乡,想起岳阳,古往今来,往昔重来。


诗人是情绪主义者,乡愁来了,孤灯月下,叹尽人间困守。“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王建的乡愁,月夜忧闷,徘徊怅然;纳兰的乡愁山水同程、风雪一更,覆叠吟哦,缕缕不绝,黯然神伤;余光中的乡愁,分切两头,断魂千里,空碛无边。“西北望乡何处是,东南见月几回圆。”白居易的乡愁更是不可逾越,山高水长,百结愁肠,无处安放。


德国哲人赫尔德说:“乡愁是一种最高贵的痛苦。”这句话意味深长,耐人寻味,久居海外,年岁渐长,也愈来愈多愁善感。花开花落、夕阳西下、明月清风都成了心底苍茫而温暖的乡愁,朝朝暮暮,日月绵长。大洋两岸,风在这头,雨在那头。


有一位家乡人的学霸女儿,在美国一所知名大学读博,却患了一种怪病,吃饭如嚼蜡,精神恍惚,日夜不眠。医生给她作了各种检查均正常,又给她开了许多药都不见效,一筹莫展。一日,学霸女儿兜里揣着200美金,吸一双拖鞋,什么都没带什么都不要,冥冥之中,就像一根绳子牵着她,买张机票就飞回了故乡。回到父母的怀抱,灵丹妙药,病症消失,能吃能睡,一段时间后,精神完全康复正常。“乡愁”是一种病,轻者泪湿枕巾,容颜憔悴;重者思虑成疾,药石无医。世界很大,你想去看看,但并不想久留,因为那些美丽与你无关,只有到了故土,心里暖和,才找到存在的感觉。


海外待久了,不敢忘了淡了故乡,文字茫茫,犹如大海,不断地回忆回想,让乡愁翻山越岭、穿过黑夜,落到洞庭湖的秋上,我便神清气闲,梦稳心安。虽然我在岳阳已举目无亲,但我的家还在南湖岸边的高楼上,只要我走近,故乡的城门就会为我打开。任何时候,故乡都是游子时光逆流中的温情空间,也是飘零无依时可笃定依靠所在。


因而我可爱的家乡里必然刻着——乡愁。





乡愁 图片来自网络


远古舜帝治理江山,开疆拓土。南巡时逝于九嶷山,娥皇、女英二妃,惊闻舜帝殁于苍梧之野,顿挥泪如雨,灵魂附体,洒竹成斑,成为天上人间绝唱。大诗人屈原曾据此写成《湘君》、《湘夫人》等不朽诗篇,毛主席“斑竹一支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的诗魂更是群林尽染。


唐仪凤年间,书生柳毅长安赴考,落第南归。路过泾阳,悉知洞庭龙女倍受虐待,循桔井(柳毅井原名桔井)下湖仗义传书。一介书生柳毅为小龙女不惜出生入死,最后终成眷属成为千古美谈。


2006年中国当代十大爱情故事评选颁奖晚会在岳阳被称之为爱情岛的君山举行,由著名主持人王小丫主持。十个爱情故事十段美丽传奇。获奖者之一,上世纪50年代,20岁的农家青年爱上了大他10岁的“俏寡妇”。为了躲避世俗流言,他们私奔至深山老林,为了方便爱人出行,小伙子在悬崖峭壁上凿成6000多级的“爱情天梯”。君山爱情岛作证,将人间佳话传颂天下。


爱情就像天上的一轮明月,可望而不可及,它是人间烟火中最值得憧憬的美好情感!


因而可爱的家乡里必然刻着——爱情。





君山爱情岛 图片来自网络


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如果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一种高远之境,“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则表达了一种大气磅礴、大智大勇的家国情怀。它代表中国士人唱出了高亢嘹亮之歌,具有千古不灭的价值。“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种“进亦忧,退亦忧”无论身居何方都不忘社稷苍生的大襟怀与大承担,与湖湘文化精神的核心——“心忧天下,敢为人先,勇于担当”融为一体,成为湖湘文化的思想精髓,而岳阳楼上“四面河山归眼底,万家忧乐在心头”的对联也成为《岳阳楼记》最好的诠释。这些古往今来的大写笔触,无不闪烁着人类思想智慧的光芒,其倡导的精神世界幸福观,对后世有着深远影响。


一位孤寂落寞的老者步履蹒跚登上了古老的岳阳楼。凭栏远望,只见洞庭之水无边无垠,触景生情,不禁悲从中来:“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杜甫在飘泊无依、贫病交加的境况下,仍惦记着西北边境唐王朝与吐蕃的战事,既有怀才不遇报国无门的辛酸,也有心系国家兴衰,挂念百姓疾苦的济世情怀。杜甫是现实主义诗人,他的家国情怀和一份推己及人涕泗流的悲悯,与洞庭之水长存,滋润着人们永不衰竭的精神家园。


多少年来,先贤们耀眼的人文精神情怀已成为高尚情操、宽阔胸怀、忧国忧民、积极进取、催人奋发的象征,并为世世代代仰慕和崇敬!岳阳,这块古老而灵动的土地,历代志士仁人在这里留下的高贵的品德和积极向上的人文精神遗产也必将生生不息,源远流长。


因而我可爱的家乡里必然刻着——情怀。





岳阳楼


在一个月明星稀秋天的夜晚,唐代大诗人刘禹锡在洞庭湖边游玩,但见得,洞庭湖风平浪静,清澈的湖水在明月光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宁静飘远,就像一面未擦拭过的阔大铜镜。而透过皎洁的白月光,青翠的君山与淼淼湖水浑然一体,好似洞庭湖变成了一个硕大银盘,葱郁的君山则成了洞庭湖大银盘中一颗巧夺天工的青螺,让人浮想联翩,妙不可言!诗人不由兴致大发,挥毫写下脍炙人口的名诗——《望洞庭》。


"楼观岳阳尽,川迥洞庭开。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李白眼中雄伟壮观的岳阳楼与浩瀚开阔的洞庭湖结伴相依,逸志豪情,相得益彰。终唐一代,有李白、杜甫,孟浩然、韩愈、李商隐、白居易、刘禹锡等40多位著名诗人在岳阳留下了一百多首名篇佳什,数不清的文人志士来到岳阳登楼揽胜,凭栏抒怀,吟诗作赋,留下了回味无穷,令世人惊叹的诗句篇章,且历久弥新,熠熠生辉,给岳阳抹上了绚丽的文学艺术印迹,积淀了厚重的诗歌历史文化底蕴。


因而我可爱的家乡里必然刻着——诗歌。





刘禹锡《望洞庭》


每次来美国我都会带几袋真空包装的岳阳铁山水库刁子鱼,送给亲人和朋友。铁山水库山峦起伏,川谷幽深,山泉涓涓,碧水清澈,明净如镜。刁子鱼纯天然野生野长,每条约十多厘米,白白嫩嫩,营养价值丰富。新鲜的刁子鱼可蒸来吃,以姜、蒜、剁尖椒、紫苏、生抽调味,其肉质细嫩,味道鲜美;晒干的刁子鱼则用中小火将两面煎成金黄色,外焦里嫩,鱼刺酥脆。这一蒸一煎原都是平凡人家桌上家常菜。


君山银针茶也是我必带美国送人的礼物。银针茶做工考究,长短一致,粗细均匀,白毫完整,芽身金黄,形似绣花针。我用玻璃杯泡茶演示给美国的亲人和朋友们看,只见茶叶的芽头悬空竖立,如万笔书天,再过片刻,杯内的茶叶上下沉浮,起落有致,不停“跳舞”。接下来,茶叶都竖在杯底,一如春笋出土,又如松针林立。再看,茶汤杏黄明净,宛如玉液琼浆。美国的亲人、朋友都称之为神茶、仙女跳舞茶。


岳州扇也是我喜欢用来送人的礼物之一。其特点小巧玲珑,精湛美观,携带方便。我曾送过一把羽毛扇给旧金山的女同学,她视为心爱之物。那扇骨上雕有精致的图案,扇面铺满了洞庭湖飞鸟深深浅浅紫色绒毛,折叠如一束紫罗兰,打开则飘飘欲仙、随风起舞,扇子一摇,如仙女下凡。还有一种掌扇,玉质的扇柄,再系上玲珑的玉坠,古香古色,轻风如柳,收入囊中,睹扇思乡。岳阳纸扇我一般买套扇分拆送人,价廉物美,扇骨以竹制成,光亮轻巧,镂刻精美。扇面图案我会选择气势恢宏的岳阳楼、烟波浩渺的洞庭湖、葱绿秀丽的君山。


因而我可爱的家乡里必然刻着——极品。





会跳舞的茶——君山银针


岳阳楼门外走两步是汴河街,仿古街景为一水的敞轩结构,亭台楼阁,碧水小池,连接起一家家青客栈、酒家、茶社、戏台、小吃店,粉墙黛瓦、雕窗飞檐,古韵悠悠挤压出一条窄窄的石板街,框出一线细长的天。薄暮夕阳下,小街开始热闹起来,高吆低喝、悠扬婉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汇成一曲人间烟火的交响乐,各种各样古老招牌的传统小吃,煎的、炸的、烤的、煮的,香的、咸的、辣的、甜的……应有尽有,让你恨不得全身长满嘴,通通吃一遍。无论来自江南江北,河东河西,皆可找到最爱。


金秋十月,休闲散淡,螃肥菊黄,正是吃螃蟹的好时节。白泥湖蟹肉细嫩,滋味鲜美,岳阳夹在长沙、武汉之间,坐高铁,长沙到岳阳半小时,武汉来岳阳40多分钟。这南北两头一群群的年轻人乘着夜色来汴河街搓一顿、吃过瘾,又坐深夜高铁返回。食物相聚,人生快哉!


人间至味,这也是我的故乡之秋——岳阳。




汴河街


“岳阳”这个词组,音节响亮,读起来琅琅上口;岳阳这个地方,历史悠久,亦古亦今,不大不小,可奋斗可养老。有个在岳阳土生土长的爷爷说长沙天色灰蒙,说北京大得找不到北,说上海年轻,至于武汉嘛,跟我们岳阳差不多,因为它也有个黄鹤楼。呵呵,在岳阳爷爷眼里,反正哪儿哪儿都没有岳阳舒服岳阳好!那些个大城市,出门一天只能办一件事,穿戴整齐出门,一大圈折腾回来,灰头土脸,东倒西歪。每天上班下班披星戴月,像西天取经。岳阳多好呀,出外有机场有高铁有轮船,最近6车道西环线又竣工通车,南来北往,四通八达。都市的锦绣喧哗也有,小城的朴素安逸也有。斜阳照晚,云烟渺渺,绿堤柳岸,在风景如画的洞庭湖、南湖边走走,往事随风入境,如梦如幻。


一代代岳阳人在这种浓郁的地域文化里繁衍生息,岳阳长出来的历史精神,不仅仅在历史书古典诗文上,而是烙在“一方人”的集体性格中,风风火火,特色鲜明:吃得苦、霸得蛮、讲仁义、守规矩、刀子嘴,豆腐心,真诚、平实、开阔、热情等等,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什么样的历史文化,便生养出什么样的地域性格,并形成这个城市特有的气息和灵气,像一坛千年老酒,烁烁发光,醇厚醉人。


爱是需要体会的,就像读一部小说写一篇散文吟一首诗歌。


走出家门,飘洋过海,一遍遍拾掇故土的味道,可以让我变得更健康豁达,风筝不断,飘泊有根,老街新貌,亲朋无恙,心之有所系,便万水千山,亦觉安稳。故乡,是我自小长大的城市,走到天边,骨肉气血都带着岳阳的文化因子,我吃它的喝它的,对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爱。在美国我也多次巧遇过岳阳人,一听到家乡话,我就热血沸腾、立马认亲戚。乡音是可以随身携带的故乡,没有人能夺走。走到天边,只要乡音不改,呼吸之间即可抵达——


岳阳,我可爱的家乡!





闲说湘菜·盖码饭

文 / 张效雄

记得三十多年前,长沙街边有很多做煨饭的小店子。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最先品尝这种吃食,是在衡阳的时候。据说衡阳的这种做饭,是从广东学过来的。衡阳离广东近,受南风渐进的影响。

煨饭做法很简单,用一个砂锅一边煮饭,一边加汤料和菜肴,文火煮饭,慢慢煨熟,饭香汤浓菜鲜,那味道确实非同一般。

这些年快餐成风,慢吞吞煨饭的做法,在长沙不行时了。大街小巷里飘着盖码饭的清香,很是合乎人们快节奏的生活。每天吃外卖,大都是一个味儿,变变花样吃盖码饭,是一种不错的选择。特别是菜汁儿拌在饭里头,特香。菜饭一锅端,菜肴可以随意选择,又好吃又方便。

盖码饭可不是最近一些年发明的,也不是从广东那边南风吹过来的。长沙街头老早就有了。

盖码饭,就是在大碗里装好煮熟的饭后,大厨将现炒的菜肴,连菜带汁一起盖到饭上。流到饭上的菜汁味浓鲜香,让那些喜欢油泡饭的人格外钟爱。

盖码饭有一对一现炒的那种,也有事先准备好了,十几个品种任人选择加在饭上的。所以有的地方叫盖浇饭。

盖码饭最先属于西北甘肃地区叫法。东北叫烩饭,广东叫碟头饭。台湾、四川都有这种做法。有的地方叫咖喱土豆饭,咖喱鸡饭,麻婆豆腐饭等。

盖码饭是在西周“八珍”之一“淳熬”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礼记注疏》中 “淳熬”的作法是:“煎醢加以陆稻上,沃之以膏。”

意思是将肉酱煎熬好以后,加在黄米(或小米)饭上,然后再浇上油脂,就成“淳熬”。到了隋唐, “淳熬”发展成“御黄王母饭”,烹制方法也有了新的改进。

盖码饭这个做法到了湖南,也就是成了湘菜饮食习惯的一部分。盖码饭不像煨饭,饭和菜是分开烹制的。厨师将荤素搭配得好,配以风味独特的佐料,炒出湘菜的风味特点。这其中,关键点还是用料要精细,才能做出好味道 。

首先,你需要煮一碗米饭,最好带一点脆脆锅巴。然后炒好菜盖上去,最好要带些汤汁。汤汁和煎香的饭拌在一起。也可以烫一些青菜,舀一点开胃小萝卜丁之类的配在饭上,也可以另配一碗汤。

湘菜馆里常见的一些菜码,均为一人份量。下面介绍几款盖码饭的做法。

番茄炒蛋盖码饭

一个番茄切小块(可去皮也可不去皮),一瓣大蒜切末。一个鸡蛋加入少许温水调匀,撒一小茶匙的盐和胡椒粉。锅中放入一勺油,油热以后滑入鸡蛋液,在其慢慢凝固且基本成型以后再搅动,扒拉成小块,盛出。锅中热油,倒入蒜末爆香,倒入番茄块,不停翻炒,撒一点点盐,这里最好炒久一些,炒到番茄完全变软出汁,再倒入鸡蛋一起翻炒,这样才能把鸡蛋和番茄的味道充分融合在一起。

记得不要把汤汁炒干了哦,鸡蛋倒进去后,稍稍翻炒就可以了,然后撒上葱花,直接倒在饭上。

青椒小炒肉盖码饭

半个番茄切小块,3个尖青椒或螺丝椒斜着切细圈,2瓣蒜切片,肉切薄片或丝。热锅冷油,滑入肉片,放一勺料酒,迅速翻炒至基本变色(此处可以放入一小片香叶一起翻炒),撒半茶匙盐。盛出或扒拉至锅边。底油烧热,倒入番茄块炒至变软出汁,然后倒入青椒丝和蒜片爆香(最好炒至微焦),加小半茶匙盐,然后混入肉片一起翻炒,倒入一勺生抽,半勺老抽,半茶匙五香粉,稍稍翻炒就可以出锅,将炒好的菜直接盖在饭上即可。

这道菜记得番茄要炒出汁,拌饭特香。

柴火香干肉丝盖码饭

柴火香干切丝,肉切丝,尖青椒和小米椒切细圈,两瓣蒜切末,青蒜切段。热锅冷油倒入肉丝翻炒,倒半勺料酒,少许盐,盛出。爆香辣椒、蒜瓣、青蒜头,倒入香干丝翻炒,再倒入肉丝,加一勺生抽,半勺老抽,半茶匙五香粉,一丢丢白胡椒粉,翻炒均匀。倒入青蒜叶,烹一点点水,翻炒一下就可以倒在饭上了。

红萝卜炒肉盖码饭

半根胡萝卜切丝(如果不喜欢胡萝卜味道的话就尽量切细一些,可以用擦丝器会更方便),肉切丝,如果有香干的话也拿一块切丝。两个青椒切细圈,如果喜欢吃辣也可以和我一样切一个小米椒,一瓣蒜切片,一根青蒜切段(蒜头和蒜叶分开)。半勺猪油和一勺植物油放入热锅,倒入肉丝快速翻炒,烹一勺料酒,撒半茶匙盐和五香粉。基本变色后就扒拉到锅边或盛出。底油热后倒入萝卜丝和香干丝,撒半茶匙盐,翻炒断生,扒拉至一边,倒入辣椒、蒜片、青蒜头煸香,然后把所有的全部混在一起翻炒,烹入一勺生抽,半勺老抽,一丢丢水,翻炒均匀,关火,倒入青蒜叶用余温烹出香味,撒一点点胡椒粉,起锅,盖在饭上即可。

回锅肉盖码饭

五花肉切片(不要太薄),2瓣蒜切片,一大颗青蒜头切斜段,青蒜叶切段,一小块姜切片,豆豉五六粒切碎,青椒切斜段。五花肉和小半碗清水下锅,放入一片香叶,一勺料酒,几片姜,小火煮至水干出油,然后慢慢煸至肉片焦黄,撒小半勺盐。肉片扒拉至锅边,锅底油放入豆豉和一勺辣酱(也可以直接用豆瓣酱),煸香,放入青蒜头、蒜片、青椒爆炒,断生以后和肉片一起翻炒,加入一勺生抽,小半勺老抽,翻炒均匀后开最大火倒入一大勺干辣椒末,迅速翻炒出香味儿,关火,放入青蒜叶,撒一点白胡椒粉,翻拌均匀,盛在饭上。

记得炒菜后油还有很多的话,不要把油汁倒在饭上了,那样太腻。

我认为盖码饭的精髓,就在于菜汤汁儿,和饭一拌,分分钟一碗饭下肚。所以菜不要炒得太多油了,菜快熟时,火开到最大,加入一点点水(大概碗底的量),然后马上翻炒一下出锅,这样就能多带一些汤汁。

盖码饭上的菜,是要拌着饭吃的,切菜时要切细切小一些,便于入味。






小镇故事之四:民主可以当饭吃


文 / 古月


杰弗逊公园区是芝加哥市第45区。半个多世纪以来,这个区在东欧居民和其它族裔的经营下,岁月静好,区内近二十年没有发生过枪杀案,是芝加哥北部的一个成家立业、养育后代的好区。


区内有一所市属重点小学,每年为重点中学输送了大量的优等生。许多居民慕名而来,这个区的房产业日渐繁荣,房屋供不应求,房价节节上升。


这个区房屋建筑业闻名,工匠型工人大都来自波兰,他们人人握灵蛇之珠, 家家抱荆山之玉,能工巧匠,身怀绝技,鬼斧神工,芝加哥北部五彩斑斓,风格各异的住房都是出自这批波兰工匠之手。


哥特式、巴洛克式、法国古典式、班戈乐式和洛克式风格的建筑把杰佛逊小镇打扮装点得古典而又摩登,现实而又浪漫。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2016年,房产商嗅到了杰弗逊房产业的钱途,撺掇开发商,成功地说服了当时的区长,偷偷在市政府建筑厅申请批准了杰弗逊教堂东边的一大块空地从原来的RS-3升级为RM-5。


美国的房屋建筑都有严格的区域划分,什么区只能建多大多高的房屋都有严格的法律规定。RS-3的区域只能建独家或者单栋两个单元的两层住房,不能超标。


而升级后的RM-5则可以打破独家住房的标准,区长和建筑商打算在这片空地上建一栋四层楼高,总共四十八个单元的廉租房。


建筑商追求的是黑色的利润,区长追求的是政绩和政治正确。


这栋廉租房建起来后,对杰弗逊小镇的负面影响是灾难性的。


周围直径五公里的房价将断崖式跌落,重点学校将不堪拥挤,路边停车将变得不可能。最为严重的是这是政府提供的廉租房,租户素质将参差不齐,甚至毒贩、犯罪分子和性侵犯者也会受到资助进入廉租房,杰弗逊公园将不再有安宁之日,那是享受了和平已久的杰弗逊居民绝不能接受的。


抗争开始了,杰弗逊小镇的居民要用民主的权利,保护自己的房屋不被无辜贬值,保护孩子不被毒贩、枪击和性侵犯伤害,维持杰弗逊小镇一片朗朗的晴空!


居民在网上组成了一个抗争团体,征集居民签名上诉到市政府,在市政府三次召开的杰弗逊房屋开发区域升级的听证会上,数百名杰弗逊镇的居民到场抗议,据理力争,迫使市政府暂缓批准区域升级。


老区长败了第一个回合,他头脑发热,利令智昏,坚持继续推进他的区域升级计划,给区内每家住户写信,劝说大家敞开胸怀,接纳天下寒士。


杰佛逊的居民没有理会区长的这一套说辞,他们知道这是保卫社区,保卫家园,保卫家人的生死斗争,他们要继续合理合法进行抗争,在这个特殊时期,民主就是财富,就是饭碗,就是身家性命!


居民们除了继续向市政府提出书面抗议外,还向法院递出了诉状。在居民锲而不舍的抗议下,市政府对这个区的升级方案听证会又一次宣告流产。居民们发出怒吼:2019年选举将那个腐败的区长赶下台,让他回家抱孙子!


木匠出身的吉米顺势而为,替天行道,在居民的拥戴下站出来竞选新任区长,他的竞选纲领的第一条就是取消建廉租房的计划,将那块空地恢复到从前的RS-3状态。


2019年大选,前区长惨败,吉米胜利当选!郁金香盛开的五月,吉米宣誓就职45区区长。


吉米上任后,大刀阔斧改革区政,实现居民的诉求,修膳破损的街道桥梁,上诉上任区长推行的区域升级法案。


昨天,由吉米签名的一封公函静静地躺在我的邮箱里,这封公函没有贴邮票,信封也没封口,看得出区政府为了节约开支,这公函是由区政府工作人员一户户送达的。


公函说,经过两年的斗争和周旋,最后市政府接受了吉米区长提出的动议,将那片空地从建筑厅已批准的RM-5, 恢复到原来的RS-3。


回归历史,杰弗逊公园区只能建独家别墅和独家两层两单元的住房!


好样的!吉米!你说到做到,兑现了竞选承诺,挽救了杰佛逊社区,你是接地气的政府官员,人民的好区长!


平和的民主运作在杰弗逊公园社区再次展示了它的威力。


(2021年11月14日于枫林阁)



歌兴


雁南飞


文 / 演唱:墨脉



北方今年冬天来得早,已经是银装素裹的世界。而南方,才刚进入深秋。枫红摇曳,层林尽染,归雁翩翩,篱菊簇簇,正是秋日胜春朝的绚丽风光。

《雁南飞》,是1979年斯琴高娃主演的国产电影电影《归心似箭》中的插曲,由李俊填词,李伟才谱曲。原唱是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单秀荣,后经歌唱家朱逢博的演唱扩大 其影响红遍大江南北。歌曲以情动人,旋律优美。


雁南飞 雁南飞
雁叫声声心欲碎
不等今日去
已盼春来归 已盼春来归
今日去 愿为春来归
盼归
莫把心揉碎
莫把心揉碎 且等春来归

这何妨不是我的心声,年年盼南飞,年年不得成行。所有思绪,都在这首《雁南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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