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恒”杯全国小微散文征文大赛选刊

我剪了她的裙子

■石绍辉

手机叫了好几次，这大周日的骚扰电话真是让人不得安宁，啥时候能够治理得让人消停消停，我心里抱怨着，拿起手机想静音。这时候，手机又响了，是个本地的陌生号，这个不像是推销的，我很不情愿地触了一下接听标。

一个女人的声音：“叔，是您吗？您还记得我吗？”我立刻警觉起来，挥手叫爱人过来，打开了免提，示意她一起听听。“两个月前您帮了我，还把我的裙子剪了，您没留下任何信息就走了。”爱人一听，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她把嘴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小心诈骗！”

我也是一头雾水，难道她是要索赔吗？当时说的好好的？是她点头同意了的！我的脑子里快速地打着问号，支支吾吾地回应着：“啊，是啊，那个……你要是不提，我真的不记得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越发激动起来：“叔，您让我好找啊！今天我歇班，我想去看看您，您快把家庭住址告诉我！”听到这儿，我和爱人的心都放到了肚子里，我心里明白，这孩子是想来报答的。

“不用了，孩子，一晃儿你都上班了，老师这个职业挺不错的，祝贺你啊！那点儿小事儿你别搁在心上，谁赶上谁都会帮忙的，只是那条漂亮的裙子让叔给剪坏了，怪可惜的！”我撂下电话，感觉心里特别痛快！90后的孩子，懂得知恩图报，这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延续啊！

那是暑假刚刚开始的时候，那天清晨，我起得很早，骑上我那辆跑车便出发了。趁着凉快，锻炼兼观景，绕着美丽的城区来上一圈，成了我的“标配”。

这天，我突发奇想，改变了骑行方向，顺着外环线向东杀了下去，想看看东外环的美丽景色。

当我骑到城乡结合部，上了乡村公路的时候，突然发现路边站着个年轻姑娘，漂亮的长裙特别扎眼，一辆26自行车紧贴着她的身体，神情焦虑，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这么早，一个姑娘站在路边，究竟是什么情况？我十分好奇，过去看看？一个姑娘家，不会有啥骗局吧？我犹豫着，还是一拧车把，把车停在了姑娘旁边。

姑娘一脸的焦急，满头大汗，上衣和长裙上沾满了泥土，满眼是泪，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这孩子遇到大麻烦了，难道是有歹徒……”我心里一紧，心跳加快，赶忙走上前去：“姑娘，别怕，这是咋回事啊？”。姑娘见有人来，见了救星一般，抹了把眼泪，指着那条漂亮的长裙：“叔，裙子绕进车轱辘里了，我摔了一跤，这裙子怎么也弄不出来了，我没法走了。”

我仔细一看，可不是咋地，那长裙的裙摆缠绕进后轴辐条与车闸之间的缝隙里了，缠了好几圈。我什么也没想，立即蹲下身子，让姑娘扶着车把，我抓起后轱辘试了试，根本就无法转动，而且顺时针和逆时针方向都有缠绕。我用手拽了好半天，那裙摆被绞得结结实实地怎么也弄不出来。

我头脑里搜索着解决方案，报警？消防救援队很快就到，破拆也用不了都少时间。拦车？寻找工具，拆下后轱辘，也行。最快的便是剪掉缠绕的部分。

我把想法跟姑娘一说，她说不想打扰更多的人，希望越快解决越好，她还得去城里参加面试。

“那这个漂亮的裙子可就坏了！你舍得吗？”

“这裙子是我妈花了400多给我买的，我妈说穿着它去面试大方得体，准能成。我头一回穿这么好看的裙子，要是剪了……我妈打工挣点钱，起早贪黑的真不容易。”眼泪在姑娘的眼眶里打转，“舍不得，那咋办，我得赶时间，早去考场熟悉熟悉环境呢！我得考上，要不对不起我妈！”姑娘的眼泪又“刷刷”地流了下来，“您剪吧！”姑娘下定了决心。

我拿起钥匙串上的指甲刀，一点一点地把裙摆弄了个缺口，用手一撕，姑娘与自行车便分离了。我又用一把长钥匙，松动了缠绕的布，慢慢地一圈一圈地退了下来。

姑娘看看残破了的裙子，表情痛苦。

“车子可以骑了，但你必须把裙子处理一下。”我帮她把裙子折上去，系在了腰间。好在姑娘穿着打底裤。

姑娘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孩子，祝你好运！考上了告诉我一声。以后一定要记住，穿这样的长裙子是不能骑自行车的！”我目送着姑娘，直到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当当当”，有人敲门，爱人打开门，没错，就是那个姑娘，她手里提着一兜水果，面带笑容，腼腆地喊了一声：“叔！”我愉快地答应着，爱人把她让进屋里。这时，我发现，这孩子穿的还是那条裙子，只是短了不少。

石绍辉，笔名，老石头。天津宝坻人。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乡村》杂志认证作家。华夏精短文学学会会员。宝坻区作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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