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尽评》第3期(上)

发布于 2021-11-30 11:15 ,所属分类:散文阅读园地

一月一期的读书报告又来了,这个月呢,一共读了有4本。有一本要着重叭叭一下,故而第三期要分成上下两篇来发。
时间紧,任务重,废话不说,开书!
一、《慕容雪村随笔集》


作者:慕容雪村

出版社:中国和平出版社

类别:随笔杂文

推荐指数:5


慕容雪村,毕业于法大,是法学行业里出来的作家。这个名字很久以前就听说过,后来在法考视频课里也听老钟提到过。写过《多数人死于贪婪》《中国缺少一味药》《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原谅我红尘颠倒》(这四本不建议20岁以下的小朋友读奥),他的写作风格就是把现实的黑暗混合诸多人性之恶后,囫囵地扔在书里任其腐烂。
他笔下的人物,不论男女,很少有不是奸诈卑鄙之徒的。因此他写的书多带有一些阴暗的黑色,以现在的审核标准,大抵是不能出版的。
(当然,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被封杀呢)


不过巧了读书里竟然还有他的书。

《慕容雪村随笔集》这本呢,是作者多年的随笔积攒,有散文、短篇小说,还有为其他作写序啥的,挺杂。

中间几篇散文涉及到道德与法的关系问题。
那几篇我阅读越别扭,及至《自由的定义》,作者站在“分析法学派”的旗下,极力打压“道德”的存在必要性。虽然有时会有一种“破除封建礼教”的光辉形象,但完全漠视和否认道德作用的话,也是一种极端。
尤其是打着自由的旗号为出轨滥交代孕换妻红灯区合法化做辩护,我实在不能理解和接受。因此给这本书打的分特别低。



二、《朗润集》

作者:季羡林

出版社:青岛出版社

类别:随笔

推荐指数:8.5


上次和季羡林老爷子会晤还是在《牛棚杂忆》,这本是季老的散文集,前几篇散文啊,啧,不能说写的不好,可能是由于时代或历史原因吧,老觉得有点像小学课文似的。读起来有催人睡觉的意思。

但是!快读完的时候,突然!两篇文章的突然冒出,让人一拍大腿,连呼亚克西。这两篇我一定要吹一吹:

第一篇:《论说假话》
关于谎言与假话的思考。
以前我一直有个未解的问题,即:中国为什么有一种“客套”文化?
比如路上见了面要说“走,去家里坐坐”,送客时要说“不早了,吃了再走吧,饭都给你做上了”。如果真的“去家里坐坐”或者一屁股坐下来等“吃了饭再走”,就可能被数落不懂事。
双方都心照不宣地知道这是客套话,不是真的,但又说的飞起。


包括我在内,也经常说些虚伪的客套话,每次说客套话的时候,都感觉违背了“待人以诚”的信条,有些不实在、不地道。可在现实生活中有时候必须说些客套话或假话,但我们又一直找不到一种有力的理由来进行辩护,这就活的很矛盾。拧巴。
季老的这篇文章就令人茅塞顿开,简言之就是:
说假话和说谎话是有区别的。
谎话是损人利己的,甚至是“只损人不利己”的。而假话是利人利己的,甚至是“只利人不利己”的。假话是有利于双方的,有利于群体的,甚至是有利于社会的。
假话是一种合理的存在

举个例子,张三得知其父张老三身患绝症,只剩半年期限。张三深知张老三性格,若告知其真实病情,恐张老三登时呜呼。张三为尽孝道,隐瞒张老三病情,半年之内极尽侍奉,某日张老三终含笑西去。那这种隐瞒或者假话就是善意的、合理的。

再举个例子,郭德纲说的。好的大夫出诊,在给病人号完脉之后,得知病人已是绝症,通常告知病人只是小毛病,并无大碍,写完方子,被病人家属送出门后,才跟家属道明实情。只有孬医生号完脉才会说“嗯?你要死啊!!”
退一万步说,即使说明实情,以咱中国人的传统来讲,就算是必死的绝症,一般也是说“你这病,现在看来,可能有点不是特别的乐观,该准备的要准备一下……”。
你看“可能、有点”这类词,不就是假话吗。但这种假话是善意的,是合理的

这就解开了我的一个心结,以后必须说些客套话之类的假话时,内心的矛盾就没那这么重。因为“我没有说谎,我只是在说假话”


不过,要注意一点,这里产生了一个新问题。“善意”要怎么判定?
相信各位都听过类似的故事:狗蛋和小芳是夫妻,十分恩爱,突然有一天小芳提出分手,或者不告而别。经过狗蛋撕心裂肺苦苦哀求极限拉扯之后,双方还是分了。几个月后狗蛋突然意外得知小芳原来是身患重症,不愿拖累张三才选择离开的,然后狗蛋又怎么怎么着……
这个烂俗的故事啊,我很难苟同。我很难认为这个谎言是善意的。真正的爱情关系里,本就有“共御外侮”的原则要求。小芳怎么就认为狗蛋不愿与她一起承受呢?如果对狗蛋来说分手之苦大于共御外侮之苦,那这就是恶意的谎言了。

话说回来,善意怎么判定?其实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张三隐瞒张老三病情也是在“深知其性格”的基础上才隐瞒的,万一张老三是那种看破生死超脱物外的乐天派那么,隐瞒病情就可能并非善意了。
总而言之,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因人而异,因事而异,因时而异。


第二篇:《<赵元任全集>序》
关于中西哲学不同之处的思考。
(又到了我最喜欢的哲♂学环节,搓手)

话说如果把真理或者智慧比作一棵巨大的枣树上边的枣。那么西方哲学的路子是爬树,先爬到树干,再爬到树枝,再爬到树杈,然后再摘枣。
所以你看西方哲学,柏拉图传下来的三段论,笛卡尔奠定哲学之基,发展到康德乃至黑格尔,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富有逻辑的、论证清晰的爬树型思考方式
东方哲学的路子(以佛学派为例)是“啪”的一下变出一根竹竿,把枣敲下来。
所以你看东方哲学都是在教人变出竹竿的本领,诸如“棒喝”“坐禅”的方法,还有滴水藏海的《道德经》,都是启发学习者“顿悟”的方法。

有人极力鼓吹西方哲学优于东方哲学,说人家西方哲学是多么清晰完善,论证严谨。对东方哲学那玄玄乎乎的思维方式大加讥讽。
这很令人讨厌。因为东方哲学这貌似荒凉的戈壁滩,其实也蕴藏着丰富的石油煤炭。舍近求远地去“西天取经”倒没什么,但对东方戈壁滩大加嘲讽就太离谱了。

西方哲学和东方哲学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倒不是说谁高谁低,只能说二者的在思维方向的上就是不同的。以前我没有找到“同党”,只能“窃以为”。这下好了,读完这篇,我终于找到组织了。我以前一直不能很好的表述这种感觉。这下终于在文中找到词了:
西方重“分析”,东方重“综合”

啥意思呢,季老在这一篇里说啊:东西文化的不同扎根于东西思维模式的不同。西方的思维模式的主要特点是“分析”,而东方是“综合”。
“西方自古希腊起走的就是一条分析的道路,可以三段论为代表,其结果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东方的综合,我概括为八个字:整体概念,普遍联系。有点模糊,而我却认为,妙就妙在模糊。”
东方哲学里思考问题会更注重“全面”,更背景和关系,更多借助经验,而不是抽象的逻辑,更能容忍反驳意见。西方哲学则更具“分析性”,倾向于使事物本身脱离背景,避开矛盾,更多地依赖逻辑。两种思想习惯各有利弊。

这种思维差异不仅体现在哲学上,还体现在语言上
“专就语言而论,只有西方那一种分析的思维模式才能产生以梵文、古希腊文、拉丁文等为首的具有词类、变格、变位等一系列明显的特征的印欧语系的语言。这种语言容易分拆、组合,因而产生了现在的比较语言学,实际上应该称之为印欧语系比较语言学的这一门学问。反之,汉语等藏缅语系的语言则不容易分拆、组合。词类、变格、变位等语法现象,都有点模糊不定。这种语言是以综合的思维模式为源头或基础的,自有它的特异之处和优越之处。”
东西哲学之分野,大致若此。大师文章,果见功力。

如果说慕容雪村的书是辛辣刺激但不能多吃的毛血旺,那季羡林老爷子这种大家的作品就是鲜美醇厚多多益善的银耳汤。
推荐推荐。


好啦,还有一本明天发吧。
太多了,写得费劲,看得也费劲。
(实际还没写呢,能不能发出来还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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