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浠沧月滩涂地】周蓬桦|姜桦:滩涂地上唱歌的树

发布于 2021-11-30 11:08 ，所属分类：散文阅读园地

让生活带着表情，让文字发出声音｜第58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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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涂地

姜桦：滩涂地上唱歌的树

✦作者/周蓬桦

与姜桦神交于多年前。当时我们都写诗，我朋友圈里名字中带“桦”字的，也就只有姜桦了。白桦树是生长在北方的树种，在辽阔的俄罗斯原野上，被人称之为“艺术之树”。每次来到大兴安岭或者长白山下，见到一片白桦林在风中喧响，总会牵动恻隐之心，觉得它们通体散发感伤与孤独。而据说一个人的名字的汉字组合，暗含了命运的注解与神喻。大概基于此吧，生活在鲁地的我，与远在苏地盐城的诗人姜桦一直保持神秘的交往和联系。

时光一晃就是三十多年过去，每当我在报刊上见到姜桦的名字，便会无来由地心生温暖。经验证明，漫长的时光里，哪怕与某些道友当年曾经十分热络，却仍然阻挡不住岁月的变迁，并且十分遗憾地在变迁中成为过客——许多人就这样走散，再难续接了。而我和姜桦，居然在彼此的惺惺相惜中度过来，成为挚友。

三年前的2019年，我终于见到了神交数年的姜桦，他与我想象中的形象惊人吻合：既有诗人性情豪放的一面，又在现实中拥有缜密的逻辑和对日常生活的把控力。至今难忘在盐城火车站，他说要亲自开车来接我。那天他晚到了十分钟，见面后一脸歉疚地解释，说头一天被车撞了，要连续三天到医院打吊针，一边说着，一边拉开裤绾让我看他左腿上的伤痕。我当即在心下吃了一惊——他腿上的伤势虽不至大碍，但也堪称严重的了。这让我好一阵感动，以至于每每想起他，那道新鲜的伤痕便在眼前晃动。

犹记得在盐城的两天时间，姜桦展现了出色的组织能力。他在长满了大米草的“条子泥”海滩上布置了一场诗歌朗诵会，邀请了国内知名的诗人和朗诵艺术家参与，场面很大，全程诗意充盈，环环相扣，都是他的精心策划。我感受最深的是，他对脚下的这片滩涂地太过热爱了，对每一株盐蒿草和飞鸟都呵护备至。由滩涂地延伸，他同样热爱着苏北平原的生态与农事，以及串场河、渔民的号子、乡土与乡情——这些都化为他笔下的素材，化为一首首美丽的诗篇。

眼前这部散文集《滩涂地》，却是让我们看到了诗人的另一副笔墨。在我看来，它就像是天空的另一张表情，聚积着五彩的云朵和风雨雷电，多维度地呈现出诗人灵魂的质地，风骨趣味和思维触角、卓越的才华和学养。这些热气蒸腾的文字代入感很强，能够让人迅速进入他描绘的天地与意境中去，你会从中读到自然界的阴晴圆缺，听到久违的鲸鱼的歌声。

这些美好的文字像酒酿一样令人沉醉，香草一样芬芳，它们是诗人多年精心酿造的结果。像站立在海滩上一株会唱歌的树，姜桦把根扎得很深很广，可谓枝繁叶茂，让每一个字都有血有肉地远离了抽象与空泛，从陈旧的意象中开出一朵新花。尤为可贵的是，《滩涂地》不是小资的低吟与浅唱，它让人听到了来自大地深处的大提琴的深沉旋律，让作为诗人的姜桦更加立体，烟火漫卷，胸怀袒露，赞美泥土上的生灵与人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温暖中有诚挚，安静中有大爱。

翻开书页，每一行字都让人有所触动：他笔下的滩涂地散发荒凉的诗意，飞禽和走兽在草丛中穿行，千年如斯，万年如斯，这是大自然的馈赠，是人类梦想的出发地，也是文学的灵魂与根脉。

姜桦在用心书写着它们——他从滩涂地出发，在四起的渔歌声中放飞一盏盏孔明灯，希望的光芒照亮苍穹，与璀璨的星星融为一体。

2021年11月15日

ZUO ZHE JIAN JIE

作者简介

周蓬桦，作家、散文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作协散文创作委员会常务副主任，山东省散文学会副会长，中国石化作家协会副主席。已出版散文集《风吹树响》《浆果的语言》《沿着河流还乡》、《故乡近，山河远》等多部，长篇小说《野草莓》、《远去的孔明灯》及中短篇小说集《遥远》等。获冰心散文奖、丰子恺散文奖、泰山文学奖等多项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