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蹉跎三年

发布于 2021-11-29 19:23 ，所属分类：散文阅读园地

1.

我能进一中纯属偶然。初中三年，前两年全拿来混了。初三一年，不知怎么打了鸡血一样，努了把劲，竟然擦边进去了。

说实在的，当时真是踌躇满志。之前我就觉得，只要肯学习，到哪里都能有个好结果。这下可好，考进一中了，自己更应该努力才是。
在高一的时候我真的是这样想的，军训完，一直在拼了命在学。班主任看我嬉皮笑脸的，觉得不是啥好人。考完试，成绩一出来，竟然还称得上是优秀。从此给我以正颜相待。

但是呢，我突然发现学这些东西真没劲，历史地理还有点趣。历史当故事听，地理可以看地图，看风景。其他的科目总觉无趣。
想想看，有了这种心态，学习自然也就不行了。自己也很苦闷，我可还是要参加高考的啊，这样可不行。但是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纠结也没用。
转眼到了高二，我实在是受不了日复一日的这种生活了。当时学的是纯文，也就是所谓的史地政。分了几次班，班里好多特长生。好羡慕他们能够不上课去学专业。
所以呢，我就向往着能够学一门特长。但我这能学什么呢？美术？我画画跟狗屁一样。音乐？哼哼哈哈的时间长了也就没意思了。书法？我最烦的就是一直重复做同样的事情。体育？
这个好像靠点谱。但学哪个门类呢？跑步每天练来练去的太乏味。篮球无感。足球让我心动了。之前18年的时候看法国世界杯了，决赛那场法国对塞尔维亚的比赛我也看了直播。觉得这个挺带劲。
我差点就学了足球，为什么是差点呢？因为这个时候一个艺考机构来我们学校招生了。
一天下午，广播通知对编导播音摄影空乘专业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晚上去会议大堂开会。
当时对这些没啥概念，只是为了不上课，就跑去听。
教编导的卓哥主讲，这家伙在台上哗哗一顿吹，跟搞传销的似的。但我听着挺上头，会后，有兴趣的人留了下来，只是寥寥数人。又单独跟这些人讲了。
我当时就明白：机会来了，这个选择会影响我以后的生活。
现在想想还是挺奇特的，有时候还会想：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留下来，我之后会如何？其实很多事还是很凑巧的，我只能说是凑巧。
就这样，我成为了一名艺术生。
所以讨厌的东西也就变本加厉地讨厌。有一次我甚至还对老师说：
“我真的不喜欢，但我尽力学，好吗？”
我不怎么写作业，可以这样说，自从学了学了编导之后，在学校的生活没有过去那么糟了，变得很滋润。
我们的班主任是体育队的教练，此君甚为开明。甚至自习课看电影的请求都答应我。我很感谢他，我想他的开明多多少少成就了我。在这里谢谢你，董伟。
日子就这样嗖嗖地过，到了高三，要准备艺考了。多多少少有点忐忑，不过考的还算不错。回到学校也一直在认真学，就这样拼死考了个475。
这个分数，没有特长分加成，我很可能要上专科。我们宿舍，W君比我分数还高一些。竟然也没个本科上，复读去了。
我身边好多人都是这种情况，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是那种被上天眷顾的人，我在享有着自己本不该拥有的东西。所以我一直在认真生活，一直热爱生活。
2.
高中三年一直在不停分班，这样有个好处，就是可以认识好多人。但是呢，伴随着还有一个坏处，就是认识的人大多是泛泛之交。
我一直不知道我与阿超的友谊是怎么开始的。他当时是那种学习不错的孩子，但为人嬉皮，也许我就是喜欢他这一点吧。
我们只在一个班待了将近两个月，因为他成绩不错，家里人托关系转进了“小院”。也就是所谓的精品班。
我很纳闷，我们也不经常联系，为何这种友谊就断不了呢。很多人在我身边很久，渐渐也就不怎么联系了，但他一直跟我“纠缠不清”。
疫情时期，我在他老家住过一段时间，当时正好他家在装修。没我俩睡的地方，我俩就带着褥子被子枕头到屋顶上，在上面睡觉。
半夜里想撒尿，沿着屋檐就往巷子里尿。哗啦哗啦的水声惊扰了寂静的夜，使夜晚不再单调。晚上睡不着，一块打游戏。他说想看恐怖片，他说想看《闪灵》。
“《闪灵》一点也不恐怖。”我说。
“我不信，咱看看。”
看到大半时，当杰克尼科尔森狰狞的笑脸显露出来时。我看了看他，这小子竟然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是太阳把我们叫醒的，刺眼的阳光照的我眼睛生疼，身体好舒服，在阳光里洗了个澡。
他向我抱怨：
“这什么狗屁恐怖片，看的我都睡着了。”
他家养了一条大狗，他们管他叫“傻狗子”。此狗跟人很亲，不乱叫，见人就扑。我不太喜欢他往我身上扑，他嘴里哈出来的气有一股屎味。但是他也不吃屎呀，我一直不得其解。
高考完，我在阿超县城的家又住了一段时间。当时他已经确定要复读了，我呢，在家里给他做饭，他会上网课。我们白天打打游戏，晚上就去县城的街上溜达。好多个宁静的夜晚，迷离的路灯让空旷的大街显得很娇媚。
真美。迷人的夜晚，静谧的世界
3.
高二之后，我有幸结识了一群有意思的朋友。这些人，我不知道怎么评价他们。说是没有上进心吧，一个个成绩也还不错，上课也挺认真。说是好孩子吧，一个个嬉皮笑脸的，没一个正形。
接下来的两年我就是在这种氛围下度过的。当时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说实话，还真有一点点怀念。也许时间会将回忆中痛苦的事情渐渐过滤掉吧。但在当时我痛恨学校制度，渴望在学校外面野蛮生长。
我还记得，每次我们都会掐着时间，在下课铃响之前跑出教室。到楼下是刚刚好下课。这样就可以不跟愚蠢的人群一块在楼梯上挤来挤去。
朋友们分享着自己的故事与喜怒哀乐。有幸我也见证了他们的爱情，看到所谓的海誓山盟一步步走向灭亡，甜言蜜语被后来居上的冷漠与沉默所取代。当然，还有自己的感情生活。这些都让我对所谓的“人长久”产生了巨大的怀疑。可以说，我对爱情的态度是悲观的。
我不会分享自己的爱情故事，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共情能力。三言两语也不会让人感同身受，反倒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资罢了。
4.
高中三年还留给了我很多苦涩的记忆。我下面所要讲的，是别人的悲剧，让我一直无法忘记。
我只与D君做了半年同学，后来分班就散了。跟他交集不多，但为人不坏。而且，他当时的女朋友正是我当时暗恋的，被他先下手为强了。
当然，我想要说的不是被夺爱的痛楚。后来他俩也分手了，后期俩人经常吵架，在一块也就没啥意思了。
下面才是我要说的：高三，跟我们呆过一个班的一位女孩子见到了我。聊天的时候，突然他问我：
“你还记得D君吧？”
我说记得。她凑到跟前对我说：
“你知道吗？D君死了，暑假死了。”
我整个人都傻了，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但是当时仍然控制不住内心深处不断上泛的寒气。她详细的跟我说了这件事。
D君是在高二暑假死的，在一条河里淹死的。他的父母一直关系不好，经常吵架。有一次，吵得厉害了，他母亲嚷嚷着要去跳河。D君见他母亲跳下去了，情急之下也跟着跳了下去。但是呢，最后他母亲被救上来了，他的生命却留在了那条河里。
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在我记忆中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我该说生命是如此脆弱还是命运是如此残酷。这件事深深影响到了我，我在这之后一直忘不了，这件事像是发生在我身上似的。在这之后，每当我遇到想不开的事的时候，就会想想他：最起码我还活着，这样就已经很幸福了。更何况我还有这么多可爱的朋友与精神上的慰籍。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应该更好的活。
这个时候我倒希望有所谓的转世，愿他在另一个世界会幸福，找一个更好的不会跟他吵架的女朋友。
7君是我在初中就认识的朋友，初三我一直在好好学习，他还是在混。后来呢，干脆辍学了。
在这之后我们竟没有再联系过。高二疫情期间，我去拜访一位初中时期的朋友。也是在聊天的时候，我提了一句：
“你知道现在7君在干什么吗？之前跟他发qq也不回我。”
他惊愕的看着我，像是我在问一加一等于几一样。
“你不知道啊？他在监狱里呢，都一年多了。”
我一直不知道有这回事，他跟我仔细讲了讲。

这件事就更是荒唐。朋友？什么朋友？他喝大了，要做非分事，竟然也不去拉。更何况7君不是那种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啊。只能是那些人起哄，这小子糊里糊涂成了别人的笑料，或者有人要故意搞他。
知道了整个事情之后我很难受，我和7君初中时玩的相当好，他人品不错，我还到过他家的出租屋。他的父亲有腿伤，母亲出去谋生活，妹妹还在读小学。
我一直很自责，想过要去看他和他的家人。当然，这些都没有实现，这更加深了我的愧意。我一直忘不了，他的人生肯定是毁了。但我还是想见他，特别想，特别想......
5.
这些人和事都渐渐远去了。但我什么都没忘，我一直收藏在记忆深处。
正因为经历了很多痛楚的事，所以我现在对人世间的一切看的淡了。不再像从前那样急切，我也没有了疯狂的爱，也不会为了某个事物而死去活来。我现在是在欣赏，在想，在努力让世界好一些。当然，先把自己管好。所以我杜绝一切会产生依赖的东西，无论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我把它理解为我自己的“独立自主政策”。
我现在过的还不赖，我不怎么关心世界和社会。我现在只关心自己和我爱的人的幸福，关心美好的事物。在问候别人时，不再问你过得好不好，而是问最近开不开心。我受够了道貌岸然的虚伪。大家都要坦诚相待，真诚一点，温柔一点。
我的朋友：
你好吗？
我很好。

烂柯人

2021.11.19夜



责任编辑:景志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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