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葵〡十二月来一年满

不知不觉，时间的列车开到了二0二一的十二月。

十二月是一年的老小，时间家族都宠着，一年的好东西都留给了它。春的五彩，夏的碧翠，秋的金黄，都结成了丰硕的果实，留给了它。所以，十二月是最丰富的。

十二月是奋斗的，一切生命都在努力中。

树木虽落叶，但它的树干枝条仍泛着青色，为明年绿遍大江南北，它们在蓄势。别说荷花老去，其实，它在养育泥中的白藕娃娃，＂小荷才露尖尖角”，明年那可爱的小荷，不就来自眼前的老荷吗？也别说红花落瓣涂地，＂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落红的精神长存。草衰了，但根在土中，生命鲜活，根，永远是再生的本。鸟儿呢，喜看喜鹊最喜人，精致的屋宇建筑在树丫上，温暖着全家老小；连小麻雀都没歇着，叽喳觅食，来回飞舞。

十二月，最努力的是人。各门部、各单位、各个人，各有各的年任务，年的任务在十二月里完不成，那就得拖到明年，这是谁也不愿意的，所以，再多再难再重的活儿，人们都得拼命往前赶，谁都不愿落后，年任务非完成不可。

在寒冷的十二月里，没有人懒惰，更没有人躺平。

十二月是充满希望的月份。

十二月，旧年即将结束，新年就要来临，谁都盼着在新的一年里有新气象、新成就，谁都希望在新的一年中，祖国进一步繁荣富强，每个人也都有好运气。希望，是一切的动力，有希望，就能奋发图强，人类社会，在希望中进步、发展，作为个体的每个人，男女老少，无不在希望中生活，年复一年，无不例外。

十二月的落叶对树干说：“我回去了，希望你来年长新叶！”树干回答：“不待立春，我就发芽，长出新叶，那是你的新一轮生命。”

那不是叶和树的对话，那是人类的语言，是老一代对新一代的交托，这种交托不是新陈代谢，而是薪火相传，是人类的希望。

十二月是忙碌的。

阳历的十二月，好像就是为农历的正月服务的。春节马上来临，得准备年货，迎接远方的亲人回家过年；亲戚朋友走动，需备着迎来送往的礼品；单位有许多退休同志，在职干部要关心、慰问；十二月更有一项任务，那就是要迎接元旦，为庆祝元旦，十二月必须付出许多。

十二月忙碌着，喜乐着。

十二月是美丽的。

美在田野。十二月的田野素简，朴素简约，不再繁杂。素简是独特美，望一眼大地，它既庄重又轻松。大自然的素简也给人心营造素简，人的心从而轻松。

美在雪景。一般，在十二月中，一定是要下雪的，一场或几场雪，或大或小。我们盐城的雪花特别奇美，不像北方的大朵大朵，也不像较南方的细碎片片。盐城下雪，雪花飘飘，轻轻柔柔，恰到好处。

好雪飘在盐城市区，最醒目的是新四军东进纪念塔铜像在雪花中巍然屹立的形象。马，雄健、高大；马背上的那位新四军战士，英姿飒爽，威武雄壮，一如八十年前东进时的新四军战士，气宇轩昂。

好雪飘在东台条子泥湿地上，那盐蒿草铺成的红地毯，“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好雪飘在大丰荷兰花海上，似一条硕大无比的美人的大裙，花底白纱，笼罩花海。

好雪飘在射阳滩涂上，丹顶鹤之唯美，与雪景构成绝配。

建湖九龙口的雪景美啊，或＂一龙乘云＂，或＂九龙潜渊＂，芦苇荡茫茫苍苍，宛若天上人间。

阜宁革命老区的人民，每逢雪里天，都会怀念曾为他们负重前行的革命前人。

当雪姑娘漫舞在滨海海堤风光旅游区时，黄海日出景象越发别致，一轮红日跳出地平线，穿越雪雾茫茫的海面，含蓄温婉，这时，海景特美。

雪天里，＂响水池中池水响＂会变成＂池水暂不响＂（一副倒读古对联，上联是＂响水池中池水响＂，下联是＂黄金谷里谷金黄＂，本文借用代指响水县），不为别的，只为雪花飞坠。

……

回想自己度过的若干个十二月，有十分厚重的时代感。

童年时代，我喜欢十二月，因为过了十二月，就是春节。春节总能得到点什么，吃的、穿的，父母总有一点儿表示，就这一小点儿，童心也夠满足和快乐了。

中学时代，每在十二月，要争个好成绩向父母报喜。天寒地冻，拼命复习，冻僵了手脚也在所不惜。天不负人心，临时抱佛脚，总能成功。

我很怀念大学时代度过的十二月份。那时，我们班六个女生拥在南大女神楼八舍336室。被称为全国＂四大火炉＂的南京，夏天很热，冬天特别冷，单薄的衣着，抗不住十二月的寒冷。八舍336室，那是我们六人的家，冷了，我们就在家中抱团取暖，跳跳蹦蹦跺跺脚脚，只要一人跺脚，其他五人跟着快速跺脚，把个地扳跺得直响，然后，互相看看，一齐哈哈大笑，大笑一场后，倒觉得不太冷了，好不快乐！我们最奢侈的取暖方式是去珠江路口买烤山芋吃。下楼，从八舍南门出学校南门，不足十来，左转，也不足十米，就是广州路和珠江路的交汇处，称＂珠江路口＂。珠江路口有好吃的烤山芋卖，喷喷香，美食！小个儿的山芋买六只，每人一只，大个儿的买三只，对掰，两人分一只，找个避风处，围在一起，吃完，回到336室，身暖心暖，不再冷。这一幕幕，时不再来，我至今怀念。

工作了，职在教书。每年的十二月，很辛苦。要完成学期教学任务，对自己的教学工作必须查漏补缺；为学生复习迎考，争得个教学双方的好成绩；参加统一阅卷工作，这是公社文教规定的；交上一份自己的学期工作总结，待校长室考核通过，等等，都得在十二月内完成。

在工作之外，十二月里，我还要给家里的老人缝件新衣，给孩子做双新鞋。说实话，这些活儿是我的短板，做得粗、慢、差。下了晚办公，时间向深夜伸去，正是我完成这些针头线脑之事的时候。顶住少睡眠的困倦，赢得十二月忙碌的胜利。那时的十二月，我是很拼的，现在，不再拼了，拼不动是固然，不必拼是事实。超市里，什么都有得买，比我当年手工活儿美观百倍。这对我，有点失落，而更多的是感到幸福。歌颂伟大的时代，充满感恩！

……

十二月，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大地一片苍茫，何等壮美；十二月，天寒地冻但不冻人，何等温馨；十二月田野肃穆，但仓廪满满。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十二月来一年满，愿家庭圆满，愿祖国圆满，愿人间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