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大观』齐春民《未了的心愿》_语文阅读

齐春民

2001年10月

飞机的引擎在轰鸣，朦胧中仿佛父亲也坐上了飞机，转眼间到了深圳，到了我们那宽敞明亮的楼房。

小时候，家里住的条件差，一家六口挤在一间只有十几平方米、低矮昏暗的房子里。从记事的时候起就常听父母念叨：“什么时候能住上宽敞的楼房就好了。”到北京工作后，我立志要奋斗出一套宽敞的房子，接父母同住，共享天伦之乐。再后来我又到了深圳，遂将这个愿望也带到了特区。女儿刚出生的时候，母亲坐飞机赶来照顾孙女。因为当时我们住的条件有限，父亲没有来。后来，我们的条件逐渐好转，但由于各种原因，买房的计划一直没有落实，不曾想一拖就到了来深的第十个年头。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接到电话父母真为我们高兴，总算也了却了他们的一桩心事。欢喜之余，父亲担心我们刚买房手头紧，推说：“已备下了冬储菜，去了深圳就白白地浪费了。”冬季过后父亲又说：“现在去怕气候不适应，还是等天气凉下来再说吧。”转眼间，行期推迟了一年。父亲知道我们已经宽裕些了，所以不再推辞，于是决定秋后动身。收到我们寄去的路费，父亲高兴得像个要过年的孩子，与母亲一起做好了远行的准备。一周后，正当我们计算着日子快要到了的时候，却意外地传来了父亲病重的消息。

我从机场匆匆赶到医院，父亲依然处于深度昏迷中。

父亲年轻时曾乘车、乘船到过许多地方，可就是从未坐过飞机，也未到过深圳。我每次回去探亲时，父亲总少不了询问深圳的情况。母亲回东北后也常对父亲唠起深圳：干净的马路，好多的高楼，路边齐刷刷的小树，晚上溜达时闻到的打鼻子的花香（注：夜来香）……。每当这时，父亲不无羡慕地说：“你比我强呀！”我知道：父亲是多么想来深圳看看呀！从那时起，我的愿望更加强烈：一定要让父亲也坐上飞机，也来看看深圳，一定让父母住上我们自己的大房子。而今，这个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可父亲却……。

父亲走了，走得太突然，还没留下一句遗言，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永远地带走了我那未了的心愿。任我如何地悲伤，也改变不了这无情的现实；任我如何地懊悔，也无法磨灭那深深的遗憾。姐姐哽咽着说：“用纸钱给咱爸叠个飞机吧，就当爸坐过飞机了。”纸飞机在火中燃烧，我在心中一遍遍地默念：“爸，您老在天之灵坐上飞机去看看深圳，住住我们的房子，满足儿子这个小小的愿望吧！”泪水从我眼眶里涌出，又流进了我的心里，我的心碎了。

我为未能实现这个心愿而遗憾，更为没有早做那本可以稍加努力就能做到的事而后悔。生活中，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美好的愿望，但我们是否注意到：实现它们的良机却常常在我们不经意的时候错过。有位名人说过：“人生只是一个过程，而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为更好地完成这个过程所付出的努力。”人生之短暂，能容得下多少遗憾？为使人生真正过得有意义，我们应该尽早地了却那些为之努力即可了却的心愿。

齐春民（笔名“要术”），男，出生地吉林省长春市，长春第七十中学高中毕业，吉林工业大学本科毕业，深圳市户籍，中共党员，国家注册安全工程师、注册安全评价师执业资格。先后就职于北京油泵油嘴厂、深圳先进微电子科技有限公司、深圳市盐田区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分别任工程师、生产主任及环保安全部长、坐班专家。2017年始就职于观澜湖集团（深圳观澜湖高尔夫球会），任安委办主任兼安全总监。爱好诗词和散文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