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斯人独奇崛_语文阅读
发布于 2021-09-12 21:36 ,所属分类:散文阅读园地
斯人独奇崛
李成诚
一千多年前的大唐,有着花腾日喧的繁华,四夷宾服的强盛,万邦来朝的包容。但在许多中国人的心目中,唐朝更多的是一个诗的国度,而提起唐诗,就怎么也绕不开那个注定会名垂千古的诗人——李白。
“少年还是少年的月光,九州一色还是李白的霜”。余光中先生在他的《独白》一诗中如是云。是啊,不知多少中国人生命中的第一首唐诗便是李白的《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千年前羁旅漂泊的诗人在异乡清冷的月光下青衫灰黯,神色孤伤,将愁绪绵延至远方的故里,千年后懵懵懂懂的幼童将其吟诵,一种文化血脉便实现了跨越时空的传承。而当孩子们慢慢长大,李白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就更加丰满起来。
他是那个花间独酌的饮者,举金樽而邀明月,对月华而影三人。他薄薄的衫袖里仿佛藏着某种法术,能将寂寥变得热闹,能将孤单变为狂欢。“酒入豪肠,有七分酿成了月光,还有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于是那缕酒香便萦绕在后世万千才子的鼻尖挥之不去,似是还携了月下那人的三分不羁。他还是那个踏遍山河的行者,“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他用永不疲倦的脚步去丈量大唐,让大唐从此豪情万丈;又用酣畅淋漓的笔墨去描摹大唐,让大唐变得潇洒浪漫。他走到庐山看到飞流直下的瀑布,说那是落九天的银河;他走到新月初霁的天山上,看云海苍茫,听长风吹度;他甚至在梦中走到天姥山,在奇幻的景象中让自己回到内心最深处……他更是那个才华惊世的诗人,“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他鸿蒙的诗情仿佛一条永不干涸的河流,流淌过他的一生,也滋润了中华民族的文化土壤。一切在他的笔下都可以生动而空灵,也都值得后人用心去咀嚼,去体味。
其实,李白的一生是传奇而坎坷的。他出生在西域的碎叶城,五岁时随父入蜀,少年时到大匡山中读书学剑,求仙问道,修炼出了自己冠盖京华的才气,也养成了自己奇崛傲岸的性格。或许那时的他已经有了“大鹏一日同风起”的凌云壮志。二十五岁那年,他“仗剑去国,辞亲远游”,带着一腔热血四处闯荡,他不屑于参加科举,只是等待着有朝一日那位圣主能成为自己的伯乐。可这一等,就是十几年。
长安城的花一次次凋零又盛开,少年的两鬓也染上了几缕苍白,那一纸宣诏终于随着欢快的马蹄声送到了李白的手中。那时的他欣喜如斯啊,“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朝堂之上,椒兰熏香,他应召作诗却没有因为面前的人是威仪四海的天子而削减半分狂傲,反而要令龙巾拭吐,御手调羹,贵妃捧砚,力士脱靴,随后一气呵成,挥毫而就,这是何等的气魄!权贵等闲看,生死不萦怀,这正是李白的奇崛风骨无可比拟之处。
四十三岁,他遇到了比自己小十一岁的杜甫,此时他已名满天下,而杜甫只是崭露头角,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一见如故,饮酒赋诗,互相欣赏。当时的李白应该也没有想到,自己将与眼前这位年轻人共同执掌中华诗歌王国数千年的王者之座而无人能够觊觎。与杜甫分开后,李白继续游历名山大川,五十五岁,身居庐山的他听到安禄山反叛的消息后焦急万分,恰好此时永王李璘派人来邀请他加入幕府,于是他毅然下山,甚至写下“誓欲清幽燕”“不惜微躯捐”的诗句。可惜李白虽在诗歌创作方面有着天纵之才,却根本无法分辨复杂的政治局势,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永王就被加上了反叛的罪名,他自己也被流放夜郎。所幸一年半后天下大赦,闻讯后的李白如释重负,立即乘船东下江陵,写下那首不知多少人都耳熟能详的《早发白帝城》。经过这场变故,他只想乘着飞快的轻舟逃离那官场的泥淖,去追赶失落已久的诗情。
有人说李白的一生离不开酒,但他本身又何尝不是一杯清醇的酒呢?用一生的时间去酝酿自己的浓度,为后世千秋万代留下脉脉余香;有人说李白的一生钟情于月,但他本身又何尝不是一枚皎洁的月亮,不求眩目的豪华,不淆世俗的潮浪?巍巍大唐,百代岁月,且不看君王如何治国理政,将军如何所向披靡,帝王将相固然有他们自己的精彩,但当峨冠博带早已零落成泥,天子之躯早已化成枯骨,诗仙笔下那些汪洋恣肆,才气横溢的诗篇,却可以被庄严地传承,永久地铭记,很少有人会记得唐朝每一位君王的姓名,但却一定有很多人知道有一位叫李白的伟大诗人,他向我们展示了一种独一无二的奇崛风骨,一种高远超迈的人生境界。
作者简介:李成诚,漳县武阳镇人,高中学生,文学、书法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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