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恒”杯全国小微散文征文大赛选刊

柿子

■蒋蓓蓓

又到了柿子红遍田野的季节了。那红彤彤的小精灵，在枝丫间探出一个个圆溜溜的小脑袋，好像在逗我：“来吃我呀，来吃我呀！”我撕开它薄薄的外衣，咬上一口，甜津津、软糯糯的，真好吃！我喜欢它，不仅喜欢它香甜的味道，还喜欢它亲和的样子。爷爷要是还在世，一定也会每天吃上好几个。

很多年前，爷爷家也有几棵柿子树。每到秋天，枝头上就挂满了这些可爱的小精灵。爷爷将它们小心翼翼地剪下来，放在一个大箩筐里，用袋子包好，然后骑着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送到城里给他的宝贝孙女尝鲜。那时候的交通远没有现在发达，爷爷颤悠悠地要骑两个小时才能到我家。爷爷把柿子送到我家后，总是住一晚就回去了。我们留他多住几天，他总是倔强地拒绝：“住不惯，住不惯！”他怀念乡下清新的空气，怀念邻里互相串门的热闹劲，更喜欢乡下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而对于我，一年之中最盼望的就是柿子成熟的季节、爷爷来送柿子的这一天。即使爷爷只逗留短暂的一晚，我也开心得像过年一样。我拉着爷爷的手，讲学校的趣事，我拼命往爷爷碗里夹菜……我和爷爷如此亲昵，是因为我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我总记得爷爷陪我玩游戏，我输了，他故意戏谑我的样子；我也记得我去邻居家串门，路上遇到一只仰天长啸的大白鹅，扑闪着翅膀向我袭来。我被吓得哇哇大叫，爷爷一边赶鹅、一边保护我的样子；我还记得从邻居家回去的路上，我撒娇要爷爷背。年迈的爷爷一边吃力地背着我，一边唠叨着：“长得比爷爷还高了，爷爷背不动喽！”我就趴在爷爷的背上偷偷地笑。我把爷爷送来的柿子分给我的好朋友，大家都吃出了幸福的味道。

后来，爷爷把门前的柿子树砍了。他说：“柿子不值钱，每年结那么多也没有人吃。我老了，也送不动了。”柿子树砍掉后，尽管交通越来越发达，爷爷却再也没有骑着自行车来过我家了。他真的骑不动了。他老了，头发白了，背也佝偻了。我也很少吃柿子了，除了爷爷种的柿子，我几乎没有去外面买过，尽管它的味道我很喜欢。

今年，邻居家的柿子压满了枝头。我采下了几个，捂熟。等它们再一次变身为红彤彤的精灵，我也再一次品尝到了那熟悉的味道。然而，我的爷爷已经不在了。这熟悉的味道中，我第一次吃出了酸涩的感觉。我想象着，如果爷爷还在，一定会担心这满树的柿子因为吃不完而烂掉。他会一边拼命地吃，一边心疼地说：“这么多的柿子，坏掉多浪费！”虽然我曾经多次告诉过他，柿子每天最多吃两个，吃多了会结石。

我细细打量着手里握着的红色的小可爱，它让我再一次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因为它的味道，让我觉得爷爷没有走远。它的味道尽管酸涩，但酸中带甜，至少还留给我一丝念想。

蒋蓓蓓，1984年出生于江苏南通，从小爱好文学与写作，多次参加过各种比赛并获奖，也有作品在公众平台或纸刊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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