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母亲的价值

发布于 2021-11-12 09:03 ，所属分类：散文阅读园地

母亲的价值

这位母亲，白发苍苍，已是耄耄之年。她的儿子，也是白发苍苍，年近古稀的老人，虽有点痴呆，但显得很有精神。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几十年，已经达到了谁也离不开谁，也不能离开谁了。

关于这位母亲的一切一切，都是从朋友那里得知的。她的任务是每天按时帮儿子做三餐饭，料理痴儿的日常生活，痴儿没回到家时充当他的向导。痴儿的任务是每天搜寻哪里有一张废纸、一个矿泉水瓶、一些可以卖钱的废物，然后，把搜集的废物小心翼翼的捆在一起，再到废品店买掉，换取一两块钱作为家用。

第一次与痴儿相遇是在去年九月中旬的一天。火辣的夕阳散发出火般的余温，压着人透不过气来。晚饭后，我和朋友便走出校门闲聊散步，在距学校大门200米的木材加工厂门口被倒掉的一小堆火灰上看见了他。只见他磐坐在火灰上，墨黑而细小的手正一层又一层一浪又一浪排山倒海似地在这小堆火灰里搜索碎木炭。

我没有在意他，只是瞟了一眼。在我们返回时，天已经麻黑。他仍然在那里聚精会神的搜寻。“难道他全然不知道天已经黑了，这么晚了还在这里，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是不是家里没有亲人了？”我好奇地问朋友。

朋友是本地人。这位痴儿常在学校附近搜寻废品，也算是对痴儿有一定了解。

“哦，他是学校附近灯盏寨村人，家里还有一位八九十岁的母亲，脑子有点毛病，常常在学校附近捡垃圾废品。”朋友向我介绍道。

“脑子有点毛病，也会捡垃圾废品，而且还会卖钱。”我内心深处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不敢再想下去。

直到第二次见到他，我感动了。

今年三月的一天深夜，我从家里回学校，由于学校的大门已经上了锁，不想打扰守门的大爷，于是想从工地的大门进去。突然一个黑影闪入了我眼前，他不就是灯盏寨村的那个痴儿吗?只见他挑着两只黝黑的筐里密密麻麻参差不齐的挤满了废纸和矿泉水瓶，废纸上面还搁置一个拳头大小边上有些腐烂的黄瓜。

“唉，真是个呆子，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正为他感叹之时，又一个黑影进入我的眼前。是一位老人，我惊讶起来。她驼着背，一手柱着拐杖，一手指着前面的路。我好奇地问了老人才知道，痴儿已经真是脑子有问题，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又过了几天，又在学校200米的木材加工厂门口被倒掉的火灰旁看见了他。我才端详：矮小身躯上镶嵌着一个光溜溜的葫芦似的脑袋，依稀白发下几道深深的皱纹镶着雪白四指大小没有半点红晕的脸上，只是那黑宝石般的眼睛在转过不停。如果不看头发和不听到朋友的介绍，全然不知道他已经是近古稀之年，倒像是一位十来岁的顽童。我没有过分地打扰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元钱，递给他。他看了看我，接过了钱，向我深深鞠了一个躬。他满是油浆黑呼呼的手掌上还划有一道深深的伤疤，布满灰尘镶着黑边的嘴角还挂着微笑。生活都这样了，还有微笑。我想也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能做得到。

我们正要走的时，他突然起身，挑起两个半筐碎木炭踉踉跄跄的走了。他不是回家的路不是在右边，怎么往前走呢？

30分钟后，我们在一间打铁铺里遇到了他，正好接过一张5元。原来他捡的碎木炭是给打铁铺卖的。又过了几天，我和朋友又在废品店里看到了他，这次他只带来了一捆废纸，也不过几斤，老板给了2元。他什么没有说，接过钱小心翼翼的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似的把钱放入裤子的兜里。截止日前最后一次，我们又在打铁铺里看见了他，脸角还带着微笑，手里还抓着一张一元。

不知道5元、2元、1元是不是他和他母亲的生活全部家当。但我知道他每次到打铁铺和废品店里卖碎木炭和废品时，他是并不知道自己的东西能值多少钱，老板给多少钱，但他每次都交给了母亲。

也从朋友那里得知，有时痴儿到废品店卖废品，老板可怜他只给钱不收废品，痴儿硬要老板收下才肯接钱，痴儿只会做捡垃圾一些活儿。

“他的母亲八九十岁了，百年之际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吧。”我小声的自言自语说。谁知被朋友听见了。

“不对，他的母亲现在真的舍不得，她要每天为她的痴儿煮三餐，如果她不在了，那么痴儿就会饿死。”朋友的声调提高了很多。

我没有和朋友狡辩，只是不停的点头。是呀，这也许就是老有所养，老有所依。母亲在帮助儿子完成生存的本领，儿子把每一天挣下来的哪怕是一元钱交给母亲，完成赡养母亲一天的义务。

这一对母子的价值是什么，无数答案从我的内心深处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