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札记之汉家陵阙

发布于 2021-11-16 16:26 ,所属分类:知识学习综合资讯



《忆秦娥·箫声咽 》

唐 · 李白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

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

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汉家陵阙》

作者:王南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出版年:2018年9月

这本小书在我背包里放了近半月有余,一直没写,原因很多,主要原因还是怕写的不好,故此不敢动笔,前几日看了宋史,便也将这本小书搁置了,这几日偷懒没有动笔,遂今日加急处理。

汉代作为历史上厚葬之风最为风行的朝代,其葬俗对后世影响深远,不夸张的说墓葬这一地下阴宅比之汉人之阳宅更加华丽,这与其背后的“事死如事生”、“慎终追远”“孝道”等观念也密不可分。

渭河为长安第一大河,东西贯穿关中平原,其北岸为西汉帝陵组成的逝者世界,而南岸则是活人之居所,一北一南,被渭河阻隔,分割阴阳两界,实在神奇。

汉长安城的营建始于西汉初年,是在秦咸阳兴乐宫、章台等宫殿建筑基础上改建而成的都城。汉高帝五年,更名咸阳曰长安,定以为都,移城于渭水南岸。高帝初建未央、长乐二宫,惠帝始营长安城墙,武帝增修明光、桂宫、北宫三座离宫,又于长安城外以西上林苑中大力营建建章宫,极其豪奢,号称“千门万户”。《西都赋》云:长安街衢洞达,闾阎且千,九市开场,货别隧分。人不得顾,车不得旋,阗城溢郭,旁流百廛。

汉长安城平面图

武帝时期,又修筑了建章宫,至此,汉长安城达到鼎盛,面积达到了38.21平方公里,前后修筑历时90年。

西汉之后,这座古代城市先后有新、东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以此为帝国都城。至隋朝初年,汉长安城已经使用了近八百年,数百年里人口孳息、流污积沉,水皆咸卤不可食。于是,隋文帝乃命宇文恺在旧城东南方龙首原,另建新城作为首都,命名为“大兴”,唐朝建立后复更名为“长安”。虽然汉长安城故址已不再作为国都,然而它却被规划于新的长安城内苑之中,作为皇家禁苑的一部分而得到了完好的保护。

在此引述长安城之建造历史并非偏题,而正是由于汉之地上恢宏,由此引出汉之地下玄幽。《史记卷八高祖本纪》中写道:“八年,...萧丞相营作未央宫,立东阙、北阙、前殿、武库、太仓。”高祖还,见宫阙壮甚,怒,谓萧何曰:“天下匈匈苦战数岁,成败未可知。是何治宫室过度也。”萧何曰:“天下方未定,故可因遂就宫室。且夫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且无令后世有以加也。”自此之后,汉代为后世开了高台垒筑,气势恢宏的皇家建筑之先河,皇帝大兴土木也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当然地下建筑亦惊心动魄。犹记得大二时碰巧看到《帝陵》纪录片,三天抽空看完,被西汉十一帝陵所深深震撼。自高祖建国到曹丕代汉,汉家天下经历了辉煌与没落,尽管如今的汉代皇家建筑已然不存,但恢宏的帝陵却为我们诉说这昔日的辉煌。

汉之地上建筑现存并不是很多,很多建筑之形式多见于地下建筑或明器之类,上篇札记多有记载也不赘述了。

四川成都画像砖中的汉代门阙

秦始皇陵的规模可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汉承秦制,西汉诸陵皆可谓始皇陵之具体而微者,但由于西汉历时久远,远胜秦朝,因此一座座皇陵首尾相应,形成了一个庞大无匹的陵寝群落,气魄又更胜秦陵。可惜东汉洛阳诸陵因战乱及盗掘,遭受巨大破坏,以至于地上构筑物几乎全部无存,无从讨论。

西汉帝陵分布于长安附近南北两区:北区位于渭水北岸,计有高祖刘邦与吕后合葬之长陵、惠帝刘盈安陵、景帝刘启阳陵、武帝刘彻茂陵、昭帝刘弗陵平陵、元帝刘奭渭陵、成帝刘骜延陵、哀帝刘欣义陵、平帝刘衎康陵等九处,沿河呈东西向一字形排开,蔚为壮观;南区在长安东南白鹿原,包括文帝刘恒霸陵、宣帝刘询杜陵二陵,此外尚有高祖薄姬(后追尊太后)南陵。总体上长安渭水以北九陵与东南二陵合称“西汉十一陵”。

十一陵中除却高祖长陵,帝后位于同一陵园内、惠帝安陵亦为一陵二冢、文帝霸陵“因其山,不起坟”以山为陵三个特例外,其余八陵大同小异,大致可分陵园、寝园及陵邑三区。

陵园依然是腹墓的核心,地面上的建筑包括陵墙、内阙、角楼和封土等。陵园平面多为正方形,四面陵墙由夯土筑成,边长由三百七十米至七百八十米不等。陵墙四面正中各开一门,称司马门——与长乐、未央宫殿一样,因此陵园可视作宫殿之象征——其中东门为陵园正门,一如始皇陵。陵园中央建有高大的封土,造型为方锥台,个别封土呈二层锥台形,汉代称作“方上”。封土之下则为地宫,称“方中”,如今通过对汉阳陵地宫的探测,可知西汉帝陵地宫平面呈“亞”字形,坐酉朝东,有东南西北四条墓道,东墓道为主墓道,体现了汉代沿袭自秦代的“尊西”观念。

陵园附近多陪葬墓,如妃嫔、皇族或勋臣之墓。还有埋藏俑人、车马、器皿、宝货、珍禽异兽之陪葬坑。西汉专门设有管理陵园的官员“园令”,司马相如就曾任文帝霸陵的园令。

寝园为帝王陵寝中一组专门用以供奉先王神位、御用衣物及每日“四时上食”的祭祀建筑群。目前西安诸陵中仅杜陵寝园建筑群遗址较为完整,包含门殿、走廊、正殿、寝殿、吏舍及庭院等,位居陵园东南侧。

陵邑的设置始于秦始皇,西汉沿袭之,于每座帝陵之旁设陵邑,并自全国各地迁徙富豪之家前来守陵,这也是汉代“强干弱枝”的政治策略之一。诸陵邑的人户均在三万户至五万户之间,迁来者大都是皇亲、权臣或富豪之家,诸陵邑人口众多,长陵邑有十八万人,而茂陵邑更达到二十八万人,甚至超过当时长安城的二十五万人口;最少的杜陵邑也有十万余人。

作者主要围绕西汉景帝阳陵和武帝茂陵做了相关论述,主要围绕墓葬形制与随葬器物展开。

景帝阳陵位于渭北九陵最东端,已有较多考古发现,截至目前可谓西汉诸陵中形象最为清晰的一座。对其的描述主要是将其作为西汉帝陵成熟案例进行剖析,从葬墓出土器物之繁复;随葬俑之模型化、精巧化等部分进行了探析。

而武帝茂陵和其丰功伟业一般,亦是西汉帝陵中最宏大壮伟的一座。在这里作者主要围绕了霍去病墓的石刻展开,倒是颇为新意。

谢阁兰1914年拍摄霍去病墓照片

霍去病武帝时名将,屡胜匈奴,受封骠骑将军,一生秉持“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之戎马生活,惜于武帝元狩六年仅二十四岁时英年早逝。武帝哀痛之余,葬霍去病于自己墓旁,不同于其他陪葬墓之普通封土,霍去病墓冢被赋予了明确的象征意义。据《史记》载:“天子悼之,发属国玄甲,军陈自长安至茂陵,为冢象祁连山。”

霍去病之墓要“象祁连山”,或许是为了象征霍去病屡立战功的纪念地,然而如何用陵冢来象征一座具体的山呢?最后,汉代设计者竟然用一组惊人的石刻来完成了这神话般的象征艺术。

史籍载,霍去病墓“冢在茂陵东北,与卫青冢并。西者是青,东者是去病冢。上有竖石,前有石马相对,又有石人也”。据此,近代以来人们将俗称“石岭子”的一处封土认作霍去病墓(即今天茂陵博物馆所在地)。封土底边东西六十米,南北九十五米,墓道位于封土北面偏东。在霍去病墓封土顶部、四坡和附近发现十四件人物、动物形象的石刻和三件文字石刻。

而其中最为容易辨认且被人津津乐道的便是著名的“马踏匈奴”石刻,其刻画之精巧,可称为汉代石刻之精品。当然其背后的政治意蕴也催使其不得不精巧。其余石刻则多为动物写实作品,再次暂且不论。不得不说作者作为建筑学者,眼光独到,其将西方石刻与之对比之描述确实令我大开眼界。书中评价霍去病墓石刻“不雕处尤具气韵”实在见解独到。

西汉 错金博山炉 中山靖王刘胜墓出土 河北博物院藏

“象祁连山”书中作者对此运用博山炉之仙山进行比对,加之马、牛、蟾、熊等兽石刻,对此认为其与汉代昆仑仙山关系密切,是不能说是否正确,就其观点来看,确实有趣。

王国维先生曾这样赞誉“西风残照,汉家陵阙”,他说“寥寥八字,遂关千古登临之口”。看似简单的八个字背后却为我们展开了一幅壮怀激烈的千古画卷:烈烈西风下,残阳如血,荒草丛生中汉家尚存之陵阙,为我们诉说着大汉最后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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