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恒”杯全国小微散文征文大赛选刊

偏方儿

■石绍辉

扶贫工作队一行三人住进了西南仁垺村。领头的是老牛。

老牛是我的好友，中等身材，鼻梁子上架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个书生。刚到村里，百姓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没人相信文弱书生能改变村子贫穷落后的面貌。

一个多月，老百姓发现老牛成了个“闲人”，串门子，蹲墙根儿，专找人多的地方聊大天。转坑边子，遛当街……总之，在老百姓眼里，他就是个“不干正事”的扯闲篇儿的主儿。

慢慢地，有些影响力的村民发现老牛虽说是个处级干部，可的确没有官架子，闲聊的时候，抽一颗烟，扯一会儿淡，一来二去，老牛跟村民们都混熟了，村里人说话也就不设防了。

召开村民代表大会的时候，老牛组织村民对土地经营，产业发展，生态环境建设等展开了广泛的讨论，征求发展思路。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资金、项目、修路、土地流转……说了一大堆，大队部的几间破屋，烟气缭绕，着了火一般。

村民的牢骚发完了，没听见具有可操作性的建议。只见老牛不慌不忙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修公路是改变村容村貌的第一招儿，整修鱼塘，发展水产养殖，土地有偿流转，实现再次承包，形成规模经营，建成美丽乡村……”

原来，老牛早已把全村的情况摸了个底儿掉，脱贫致富的规划初步形成。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自认为土生土长在农村，对农村的风土人情，民俗民愿都十分了解的老牛，刚进行道路改造的第一步，测量规划的当口，就遇上了难题。

老李家、老王家是街坊，因琐事两家素来矛盾重重，结果老李家打院墙压住了半截子土路，弄得老王家机动车无法通过。因此，两家吵得不可开交，大队、镇里都出面协调，始终调节无果。如今这个院墙就不是两家矛盾的问题了，它影响了修路，影响了新农村建设。

老牛知道，做农村农民的工作，开个会，谈谈话，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讲道理，他比你懂，讲人情世故，他更是口若悬河，你根本说不过他，有的就是个杠头，认死理儿，你有千条妙计，他有一定之规，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村干部也是毫无办法，什么高招都用过了，就是没有效果。

老牛心想，“不管是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俗话说，偏方儿治大病，关键时刻也只能用偏方了。”

那天，有人给老牛通风报信说，老李在自家院里鼓捣菜园子，大门敞着。老牛急匆匆过去，到了老李家门口，倒背着手，闲庭信步一般，若有所思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老李家的院子，房子，半天没动地方。

老李见了，觉得纳闷儿，心想，这是干什么呀？俩眼一个劲地盯着我家院子？只觉得心里发毛。于是迎上前去，“书记，您这是……要不，您屋里待会儿？”

老牛迈开腿跨进大门，也没搭理老李，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瞅着房子，院子，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院墙上。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说的是啥。

老李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凑到老牛跟前，“您这是瞅啥呢？我家又没啥新鲜的。”老牛见老李凑到跟前，冷不丁地问道：“您家里最近是不是出过啥事啊？”老李一愣，没有回答。

“真没啥事？”老牛追问。“是……有点……小事……”老李有些语无伦次，“二儿子媳妇前些日子回娘家去了，不知为啥，非要跟老二离婚。老大说他们两口子做买卖也总是赔。”

“那您和老伴怎么样？”老牛眯着眼，继续追问。“我前些天摔了一跤，还算好，骨头没事。老太婆总是胃口冒酸水，整天跟得了癔病似的，叨叨咕咕的。”老李一脸茫然。

老牛用力一拍手，大声说道：“我知道了！”抬腿就往门外走。老李一下子急了，“您不能走哇，您得告诉我，您知道啥了？”老牛依旧闭口不言。

老李实在是憋得没办法了，“您要是告诉我，我请您喝酒，以后啥事都听您的。”老牛见火候已到，非常严肃地说：“按说天机不可泄露，我看您挺实在的，我就实话实说吧！”老牛又指着占据半个土路面的墙头子说：“您家的事儿都是这墙头子惹的祸呀！古书上说，财神不入腌臜地，宅院堵道不留财……”

没等老牛说完，老李便大汗直冒。

“这可咋办啊？”

“我给您一本书，您看看就知道咋办了。”

“我不认识字，给我书有啥用？干脆，您给出个主意吧！”

“您信我？”

“只要免灾，我信！”

老牛见时机成熟，便说：“拆了院墙，让出道路，万事大吉！然后把拆下来的砖头，一定要放到村东南的大池塘边，掩盖那里的脏东西，让这些砖头立功赎罪，使东南方向恢复净土。”

“过两天再拆行不？”老李忽然又半信半疑起来。“不行，越早拆越好，迟了就不灵验了。”老牛心想，趁热打铁才能成功。老牛向一直在门外等候的小胡打了个手势，继续跟老李唠扯：“队里正在收拾稻田里的上水渠，有好多工人，我叫他们过来帮帮您，省得您再找人，还得花工钱。”

“那感情好！我谢谢您！”老李向老牛作揖致谢，“您真是好人啊！”

不一会儿，早已待命的施工队迅速来到现场，三下五除二，老李的墙头占路部分拆平了。

平坦的水泥路面环绕街街巷巷，一直修到了稻田边上，雨天出不了门成了本村的历史。村里的基础设施翻天覆地，天然气入户，厕所革命，水利设施整修一新。文明实践站，图书室，村委会，宽敞明亮，成了村里最漂亮的建筑。大片的蟹稻一望无际，荷花满堂，鱼儿畅游，果蔬满园，馨香诱人。现代化的养殖场远离村庄，效益可观。昔日的落后村变成了生态文明村，乡亲们过上了幸福的小康生活。

老牛成了乡亲们眼中的“神人”。

4年后，工作队的任务完成了。临别，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来送行。老李和两个儿子，老二媳妇，都来了。老二拉着老牛的手，又回想起拆墙头的事，很是激动：“还是您有高招啊！给老爷子搭了一个大大的台阶。您的导演水平和演技，赶上专业的了！”

老牛笑了。

石绍辉，男，笔名，老石头。发表署名：石绍辉 天津宝坻区教师发展中心教师。作品散见于《天津教育报》《精短小说》《速读》《阜阳日报》《参花》《中国乡村》《当代作家书画家》《作家文苑》《老人春秋》《德州晚报》《天津工人报》等报刊。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乡村》杂志认证作家。华夏精短文学学会会员。宝坻区作家协会理事。

《东方文学》杂志

有意出版个人专集的文友

请加联系：jintian66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