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母亲的目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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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期间回家了一趟。离别时又得到了母亲的目送。

每次踏上离家返校的高铁之前，母亲总会站在候车室外，静静地立在原地，等待着我的身影消失在检票口。每当我一回头，她便露出温暖的笑意，然后冲我点点头。

虽然我和母亲两人隔着玻璃窗相视而笑，但内里未尝不黯然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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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之心，有如昭昭日月。那盛大无私的爱意，浓烈一生，至死不改。坐上高铁后，我终于褪去了若无其事的面纱，让泪水盈满了眼眶。

人生在世，总要用不可避免的悲欢离合，来给这鲜亮的青春岁月添上一抹沉郁的色彩。从简单到深刻，从张扬到沉静，我终于不再是那个幼稚无邪的小女孩，慢慢地具备了洗净铅华的成熟气质。

我很喜欢台湾作家龙应台的一段话，意味深长而如此贴切：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我慢慢地、慢慢地意识到，我的落寞，仿佛和另一个背影有关……”

龙应台在送完儿子之后，又想起父亲曾经对自己的目送。原来，青春时的少年被人目送，年迈时的老人目送别人，是命运定下的轮回规律，难以逃脱。

昨日还近在咫尺的孩子，今日便隔了万水千山。相依相携的缘分，越来越薄，离别的感伤，总在不经意间触及心弦。

想起走失的同学好友，和已经嫁到外地的姐姐。愈发感到，人活在这世上，就像参加一场华美的宴席。每一个人都会渐行渐远，最终筳散花谢。而我们能做的，唯有尽心珍爱花好月圆的当下。

“

”

每次回家，母亲都会烧一桌特色好菜，那些菜式紧密地贴合着我的味蕾和爱好，是外头的厨师绝对烧不出来的味道：不放盐和味精的排骨汤，散发着原始的肉的清香；用醋、糖和辣椒炒出来的土豆，集合了酸甜辣的口感；用最鲜嫩的玉米炸出来的豆浆，浓稠鲜美。

坐下来和母亲一起吃饭时，我有种尘埃落定的归属感和安心感。恰如汪曾祺所言：“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而后的夜晚，我会陪着母亲一起外出散步。在凉如水的夜风中，共谈心事。拉起母亲的手，看见由时间雕刻上去的平行线，心生感伤。她用这双手，牵着我长大，给我做了无数顿饭菜，亲手织就了很多毛衣毛鞋。无数点点滴滴的爱意，将我浇灌成了明艳快乐的少年。

“奴去也，莫牵连。”《红楼梦》中的这句话，亦是我对母亲的倾诉之语。我的心一如探春姑娘，不愿母亲对我有太多的担忧，惟愿母亲平安喜乐，事事顺遂。

回校不久后的某个清晨，我刚从梦中醒来，恍恍惚惚地以为自己还在家里，伸手触到冰凉的栏杆，才意识到这是宿舍的小床。

而家中属于我的那张床，是极为宽大的，我喜欢在上面自由地打滚，母亲说我入睡前就像活泼好动的小狗一样不肯安生躺着。在我离去之后，母亲时常在我的床上安眠。她说，床上有我的气息和味道。

我的母亲啊，此时的她还在家乡，日复一日地上班，下班，吃饭，散步，过着平静如水的生活。在内心里，她也在默默期许着我的归家。然后，再一次目送我的离开，年复一年，次次如此。

在遥不可及的未来，也许有一天，我也会盼着我的儿女从外头归来，然后目送他们的离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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