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冬夜寒风温暖

发布于 2021-11-12 09:08 ，所属分类：散文阅读园地

冬夜·寒风·温暖

文/张晓君

这个世界上，美好总要多过阴暗，欢乐总要多过苦难，还有很多人、很多事，值得你一如既往地相信。

记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不经意间会有一些擦肩而过的人，一些久已蒙尘的事会突然漫过脑际，模糊而又清晰。

月黑风高的夜晚，我独自在小区外边漫步。月亮不知躲到了哪里，星星今晚也偷懒了，只有小区里一点灯光透过来。时值深秋，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由打了个寒噤。忽然，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一件往事，悄悄浮现在脑海中。

那是一个黑暗的冬夜。寒风中，那个陌生人给予的温暖，时隔二十五年，我以为我忘了，没想到，它始终就珍藏在记忆深处。

那天是农历一九九五年腊月初二，前一天是个周末，我带着四周岁的儿子，坐公共汽车回了百余里外的娘家。那时候我们都还没有手机，只能和老公口头约好，第二天（周日）傍晚到车站接我们。

记得那天仿佛是前方路上出了交通事故，造成堵车。冬日天又短，我们乘坐的公共汽车到站时，天早已黑透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我领着幼小的儿子，在车站上徘徊了很长时间也找不到来接站的老公。婚前，母亲为我撑起一片晴空；婚后，丈夫是我依靠的那棵大树。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为难、这么无助的时候。可是此时，尽管我急得想哭，也只能故做坚强地当幼子的主心骨。

那时候，我们经济上拮据，我没考虑过打车（时至今日，我已记不得当时附近有没有出租车）。天越来越晚，始终等不到老公。我只好挽起儿子的手说：“儿子，你爸没来，跟妈妈走回学校去行吗？你走累了，妈妈就背你一会儿！”懂事的儿子“嗯”了一声，便跟着我离开小镇车站，往我们学校方向走。

那时，我们在一所乡中心小学里住，离车站有十几里路。漆黑的夜晚，我牵着四岁的儿子艰难地向前走着。“妈妈，好冷啊！”我这才想起，这是个寒冷的冬夜啊，路途漫漫，即使我不怕冷，不嫌累，可是，儿子还小，这样走下去会把儿子冻坏的，怎么办？我能向谁求助？老公，你今天怎么回事？！我又气又急，强忍着眼泪，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

忽听身后远远传来摩托车的马达声，我心一横，只能向这个路人求助了！我把儿子安顿在路边，自己站在马路中央，伸开两臂做拦截状。很快，摩托车在我跟前停了下来。“你怎么回事？”一个似乎有点儿愠怒的男人声音。“拜托您，能送我们去某某中心小学吗？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天太晚了，又冷……我怕冻坏孩子……我可以付钱！”我怯怯地嗫嚅着，摩托车灯照亮下，对方大概看清了我是一个带着小孩的单身女人，于是，态度缓和下来。“你能给多少钱？”“我身上只有五六块钱了，如果您嫌少，到家我可以给您添！”其实，当时，我的月工资只有一百多，摩托这一段路程应该也够了。但，这条乡间公路行人稀少，我唯恐这根救命稻草再抓不住，只能狠下心许以“重金”。“那行，就你身上这些吧，好在我回家顺路。”

顾不得多想，我搂着儿子上了对方的摩托车。那人发动引擎，摩托车开始在暗夜里疾驰。我突然担心起来：我始终也没看清楚对方的相貌，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只从说话的声音和大体轮廓判断，好像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会不会是坏人呢，他会不会图谋不轨？万一他有不良企图，我怎么办？一路上，我胡思乱想着……

十多里路对于摩托车来说并不远，很快看到了我们学校的灯火，我的心开始安定下来。摩托车停在我们校门口，我抱儿子下了车，赶紧掏钱，那人却摆摆手说：“不要了，你一个女人带孩子出门不容易！”

我疑惑不解：“你不是问我能给多少钱的吗？”

那人一笑：“我如果说不要钱，怕你往歪处想，让你以为我带你是为了钱，你会更放心不是？！”我把钱塞给他，他说什么都不肯接，骑上摩托车绝尘而去。

摩托车越来越远，马达声消失了。寒风阵阵，但一股暖流却袭遍我的全身。

自此，再也没有见过他，甚至我根本就没看清头盔下他的样貌。只是在路上搭讪中得知，他是徐庄村人。

后来，快10点了，老公才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满脸的忧郁。原来，他重病的哥哥在那天……

斗转星移，不觉二十五年已过去。漫长的岁月里，悲欢离合，经历了太多的事。但那个冬夜，那个陌生人给的温暖却一直萦绕在心头。它时时提醒我：人世间虽会寒冬，有凄风苦雨，但更会有真诚的关爱，让你倍觉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