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 牛 / 朱吏散文

曾有人把我比作蜗牛——那只背负着“螺蛳壳”，每天亦步亦趋，盲目而又缓慢地爬行着的小动物。我听了很是疑惑，怎么会有这种比喻！我哪个地方像那只不起眼的小家伙了？反复追问，那个人却一直缄默，要我自己去领会其中的意思。于是，我开始在脑中搜索关于蜗牛的记忆。

和蜗牛的亲密接触，其实只有一次。那时我还很小，大约也是知道蜗牛不会咬人，所以见地上有这么一只小东西在爬，就忍不住动手把它捉了起来。碰碰它背上的壳，薄薄的，两边各有一圈圈旋涡状的螺纹；再碰碰它触角上的眼睛，那对触角就会马上蜷缩回去，但不一会儿，又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伸展开来。它的脚是扁平而又宽大的，会分泌出一些粘乎乎的液体，轻轻一碰，便像晒焦了的叶片，向中间微微卷进。那时的我是极具破坏力的。当时，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它从壳里拔出来，或者把壳敲敲碎，看它会怎么样。但最终，母亲却叫住了我。倒也并不是说些“动物也有生命”之类的话，她只是大喊一声：“那么脏！”之后就把我训斥了一番。从此，我对蜗牛敬而远之。

思来想去，我还是没能找到自己与蜗牛的共同点。但是我知道，有这样的比喻，就自有他的道理。终于，我在网上看到了他的文章。他说：“蜗牛的一生都背负着沉重的外壳。这层壳对它来说，是一种保护也是一个包袱。与其说，它依赖外壳来抵挡风雨的侵袭，倒不如说，它根本无力摆脱。”我终于明白蜗牛与我之间的相同之处了。其实，我们大多数人，也都只能处于蜗牛的尴尬境界。依赖外壳的保护，同时又嫌它的沉重。这层外壳，可以是自身的情感，可以是家庭的环境，也可以是一份工作，一种人际关系，甚至是名誉、金钱和地位。因为“外壳”给予了他们优越的物质或精神条件，所以背负得再辛苦，也心甘情愿，当然更无力挣脱。利弊得失在冥冥中注定的平衡，是谁都无法控制的。相同的道理，许多人都羡慕别人的生活，羡慕别人所拥有的。但是，静下来想想，你明白在那些光鲜亮丽的背后，所要承担的责任和付出的代价吗？

曾经，我不愿意如同蜗牛一般，在尴尬的境界里两难。于是，我赋予蜗牛一种思想，认为它也许希望能够摆脱那既带来负担，又给予保护的外壳。也为它加入过贪念，幻想它曾躲进蚌壳，寻求更强大的保护，却终不能如愿。最后，在我脑海里的蜗牛，还是还原到了现实生活中的样子。因为没有外壳，蜗牛是不会存活的；而厚重的蚌壳，又是它所负担不起的。如今，我终于明白，自然界的予与求，自有它的道理。只有合适，才是至关重要的。

一只城市中的蜗牛，显然不如田野里的蜗牛幸运，它降临在离梦想很遥远的地方。但是，距离并不能扼杀它要触碰幸福的愿望。于是，蜗牛携带着全部的梦想和希望，背负着艰辛与沉重，缓慢而又执着地朝着幸福的方向爬去。在风风雨雨的路上，请不要认为它盲目，也不要小瞧它的付出，因为，它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而如同蜗牛一般的人们，其实大抵也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