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踪迹史》第四章 用血磨刀,横槊横江(节选)4石达开在腾达镇题诗(蒋蓝著)

1862年10月，翼王率领的太平军为摆脱清军纠缠，寻找蹈虚以渡长江的机会，自贵州大定取道云南镇雄、昭通，再折返彝良县牛街，突入川南筠连县的镇舟。据《筠连县志》记载，翼王设行辕于沙坡子毛家大院，次日即沿镇舟河西下，攻占了南广河的发源地南川巨镇平寨（现为筠连县腾达镇）。南广河在云南境内称罗布河，而真正意义上的南广河的起点无疑在筠连腾达镇。石达开到达此地，当天正逢赶集，太平军除打了“大昌亨”“天瑞祥”两家盐店外，对百姓秋毫无犯，市集买卖如常。

太平军行辕设在平寨场口的凉家沱黄家寨，那是可以俯瞰全镇的制高点。

黄家寨有两层石头垒就的高大围墙，崛立在一座小山包之上，面积有四五百平方米，至今残存部分建筑。据说黄姓地主当时并未逃走，而是拿出了大量粮食，由此换来了平安。在用整块条石架构的门楣上，尚有青花瓷片拼成的“三芝挺秀”四个大字。芝为菌类植物，古人以为食之可长生，故多视为瑞草。三芝所指不一，一般指参成芝、木渠芝、建木芝。晋葛洪《抱朴子•仙药》：“参成芝，赤色有光，扣之枝叶如金石之音，折而续之，即复如故。木渠芝，寄生大木上，如莲花，九茎一丛，其味甘而辛。建木芝实生于都广，其皮如缨蛇，其实如鸾鸟。此三芝得服之，白日升天也。”门联是：“义路礼门花香鸟语，仁山智水鱼跃鸢飞。”

石达开就住宿在黄家住宅正屋——天锡号。

在黄家寨内，当时栽种了3棵桂圆树，历经近两百年风雨，几年前，被一场雷击毁了2棵，剩下孤零零的最大1棵，诉说着历史的沧桑。这棵树高超过30米、树冠直径20多米，当地村民周女士对我说：“悬崖边上的那株桂圆树是最大的了。我在此住了70年，树好像一直就是这么粗大。”四周种满了一人高的中药材砂仁，上百棵香蕉也长到八九米高，桂圆树峭拔其间，就像打开大翼的鹏鸟，欲飞。

太平军在平寨休整半个月才开拔，由于转战诸县山林，多舛的命运宛如羊肠小道永远没有尽头，翼王颇有穷途末路之感。临行前，他心中怒气郁积，石达开在“天锡号”后花园墙壁上题诗两首：

其一

踏破山河胆气豪，

鞭师入蜀斩蓬蒿。

临当痛饮黄龙酒，

不灭兀术恨不消。

其二

大盗亦有道，读书所不屑。

黄金如粪土，肝胆硬如铁。

策马波悬崖，弯弓射胡月。

人头作酒杯，饮尽仇雠血。

第二首，也就是石达开现存诗作25首中的一首，题目是《入川题壁》，早被罗尔纲判为伪作。而第一首，却是25首之外的佳构，也是罗尔纲所肯定的两首之外的其中一首石达开的诗，非常值得重视。

翼王的这第一首诗，收进了新版《筠连县志》。据说在贵州赤水一带也有类似题诗传闻，诗歌气势豪迈，有戛金断玉之力。

1993年，腾达镇百姓为缅怀翼王石达开，纪念翼王来平寨屯兵题诗130周年，集资修建翼王府，塑翼王像，刻翼王诗碑，以飨后人。

顺南广河蜿蜒而下一百余华里，太平军迅速进入宜宾县横江镇。

太平军大本营设在宜宾县捧印场“怀信号”大寨内，那就是横江战役的指挥所。“怀信号”民居在宜宾县捧印场的下场口。原房主姓章，是当地很有名望的书香人家。其房面积约500平方米，是硬山式砖木结构的四合院，轩敞气派，雕刻精细，为当地的最佳大宅。当地老人都指它说太平军驻捧印时石达开就住在此。

根据当地老百姓说法，翼王的部队从云南北上，抵达现在属宜宾县的燕子坡一带，此地距离捧印场尚有40里，他们拆了农民的两间房子，利用房屋木料搭建了一座浮桥，才渡过关河，到达捧印场。抵达之后，发现场内百姓清苦，地主将金银细软和粮食早早搬入附近的凤凰寨和上坝寨囤积，组织家丁予以武装守护。翼王部队攻打两次，竟然没能拿下这两座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