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二)

发布于 2021-11-15 18:03 ,所属分类:知识学习综合资讯

心情摇荡,故而成诗。情感是诗歌产生的重要来源,而私人化、个人化的情感则是使诗歌更加鲜活、更富有生命力的保证。这种情感见乎《国风》之中,有对于朦胧伊人的向往,有对于农事繁忙的哀叹;这种情感见乎《楚辞》之中,有“与日月争光可也”的不坠之志,有“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的悲秋之怀。
而诗歌是发展的、进步的。到了有汉一代,四言诗由于其过于“整齐”的节奏,渐渐失去了生命力,只能成为庙堂的颂歌,如韦孟《讽谏诗》;而楚辞则逐渐赋化,发展成了一种新的文体,从骚体赋到大赋再到抒情小赋,走上了另一条路。其余杂言诗由于体制篇幅问题,也承担不起诗歌发展的任务。于是,新兴的五言诗开始了它的历程。五言诗的发展也是有一个变化的,现存公认第一首文人独立的五言诗是班固《咏史》,但被评价为“质木无文”。但这毕竟只是初始阶段,而后汉乐府的五言诗做到了“感于哀乐,缘事而发”,是一大进步。最后到了汉末,一批无名文人五言诗的出现代表着汉代五言诗发展的最高峰,即《古诗十九首》。
历代文人都很推崇《古诗十九首》,钟嵘说它:“惊心动魄,一字千金”,刘勰评价为“五言之冠冕”。大家都说好,到底好在哪里?有一段话评价得很好,“《十九首》所以为千古至文者,以能言人同有之情也。人情莫不思得志,而得志者有几?虽处富贵,慊慊犹有不足,况贫贱乎?志不可得而年命如流,谁不感慨?人情于所爱,莫不欲终身相守,然谁不有别离?以我之怀思,猜彼之见弃,亦其常也。夫终身相守者,不知有愁,亦复不知其乐,乍一别离,则此愁难已。逐臣弃妇与朋友阔绝,皆同此旨。故《十九首》虽此二意,而低回反复,人人读之皆若伤我心者,此诗所以为性情之物。而同有之情,人人各俱,则人人本自有诗也。但人人有情而不能言,即能言而言不尽,特故推十九首以为至极。”
《古诗十九首》之所以能够彪炳千秋,就是因为它能够将人类所共同具有的感慨说出来,并且是毫无保留地、引人深思的。人生失意、光阴易逝、爱而不得,这是《十九首》中所表达的三大命题,我认为也是人生永恒的三大命题。何人不希望建功立业,志得意满?何人不求寿比金石,与天不老?何人不图佳人在侧,长相厮守?而结局呢,往往大多都是“洛中何郁郁,冠带自相索。”(《青青陵上柏》),“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回车驾言迈》),“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涉江采芙蓉》)。我们所共同具有的这些感慨与悲哀都被《十九首》一一道尽,并且说得如此委曲动人,读来令人心受触动,不能自已。便是“於我心有戚戚焉。”
《古诗十九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在于它言说的方式。并不是直接去给你讲道理,直接来“卒章显志”。而是通过物象来达到一种含蓄蕴藉的效果,给我们留下了更多的想象空间,这也继承了我国诗歌的优良传统。比如《西北有高楼》一首,“西北有高楼”我们可以想到什么?西北为何会有一座高楼,这种拔地而起的感觉会带给我们一种凌厉之感。西北本就地势极高,而高上加高,有何用意?西北乃帝都所在,写京城有何感怀?这些可以无限地去生发,而落到纸面上,仅仅只“西北有高楼”五个字。还有“冉冉孤生竹,结根泰山阿”以喻爱情,“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以喻光阴,“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以喻精神。这便是刘勰说的“婉转附物,怊怅切情”。将情感寓结在物象之中,并随之不断曲折变化,道尽心事。
这就是《古诗十九首》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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