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界】李俊科《八迭学堂》三

发布于 2021-11-26 21:50 ,所属分类:散文阅读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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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迭学堂(三)

初识八迭堂||

作者||李俊科

中院,就是总务处后面的院子,比大殿的院子低了三尺左右。

除了从大殿小巷道进入中院外,从学校大门进来右拐,踏着五级宽大的石条,也能下到中院。

中院房子不分高下,北、东、南各有一座教室,都是三间黑灰色瓦房,人字梁屋架,条木卧窗。教室前后各有一独扇木门,方便学生出入。门前有鹅卵石甬道相连,小流水沟相接。下雨季节,院子里的积水,大都通过小水沟通向外面,学生走在鹅卵石甬道上也不杵泥。座北面南那座教室位置好,光线充足,冬暖夏凉,一般是毕业班的教室,我上五年级的时候,学制缩短,五年级就是毕业班,我就是在那一间教室里。初中是在后院教室上的,初中毕业后,我是在这座教室里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的。后来,当民办教师的时候,我的教学生涯也是从这间教室开始的。

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是在中院东面那座教室里。坐在教室里通过窗户,能看见柏树顶端枯枝上飞上飞下的小鸟。枯枝的年龄很老,也是三爷的爷爷看到过的。但,那个小鸟,是新鸟,不知道是第几辈了。

南面的教室光线较暗,上三年级时,我们几个同学要求住宿。有一次下夜自习的时候,还没有离开教室,讲台上的煤油灯突然熄灭了。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鬼来了!我们惊慌失措地冲出教室,有一个同学吓得不会走路,还是我们架着跑出去的。小时候没有书籍可看,大多是听着大人们讲着鬼神的故事长大,对鬼神有一种恐惧感。清早再进教室的时候,我们把红领巾拴在长长的竹杆上,隔着窗户伸进去,不停地扰动,用以驱赶鬼神。老师知道了,就告诉我们,鬼神是没有的事情。那天夜里,是一个同学在作怪,把煤油灯吹了而造成的恐慌。老师让那个同学起来作了检讨,才消除了我们对鬼神的恐惧。

东院与中院的房子一样,只是院子比中院低了二尺左右。

从中院南面教室门前的甬道一直向东,穿过一个走廊就到了东院。东院里北边有一堵墙相隔,只有东、南两座教室,分别是一、二年级,我就是在这里上的一年级。东面教室紧挨着通往北山的大道,房屋基底高约丈许,全部用石头垒砌而成。因为我个子矮,老师把我排在前面靠窗户的地方。窗户外面只要路上有人经过,我就能听到人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东院北边的那堵墙外是一座木楼,木楼与教室隔开,使院子变得很小,很安静。不与高年级学生在一起活动,我们的生活就安全、悠闲一些。

东院那座老式木楼,前后都开门窗,在当时的八迭冲,属于最豪华的建筑,也是八迭堂除了大殿之外,值得骄傲的建筑。

进入木楼,要从中院东北角的缝隙里穿过去。由于东院是分开的,木楼前的空地狭小,成为一个独立的空间,因此,也显得很安静。木楼坐北朝南,高大雄伟,楼上是男同学的宿舍,楼下是我们学习的教室。木楼的前檐很大,至少有两步宽窄。楼下共有三间教室和一间老师住室。靠东边的住室里住的是张起祥老师,他得过肺病,怕传染别人,就单独住在那里,我们也很少到那里去玩。只是他喂了好几个小白兔,我们很好奇,趁他不在住室的时候,我们就偷偷去看。斜靠在前檐西头楼梯口的楼梯,是木板制作的,宽大而厚重,给人一种稳重而美观的感觉。因为斜着的木梯影响了教室的光线,它就顺着山墙,放在前檐的西边角落。我们依梯而上,就进入了二楼。

松木板铺设的楼板,桐油刷就,结实而宽敞,就是楼板与前墙和后墙距离低了一些,但也比我们高出了许多,同学们站起来头碰不住椽子。我们的床铺是用麦栅铺在木板上,麦栅上铺草席或者被褥就是我们的床了。床铺南北分开,能住下好多同学。那个时候,在学校住宿的高年级学生很多,只要你想住,基本上都能满足。尽管如此,张老师楼上那一间山墙隔着的小寝室,仍然空着,没人去住。主要是怕学生夜里有响声,影响老师休息。

冬天的时候,因为夜自习下课晚,夜黑、天冷,第二天早上还有早自习,附近的学生都不愿意回家,住宿的学生较多。学生起夜不方便,老师就把粪桶放在寝室的入口处,在墙上掏一个小槽,把煤油灯点亮放在里面,便于我们夜里能看见粪桶。尽管如此,一夜过去,粪桶溢满,周围楼板湿漉漉的,寝室里气味还是很难闻。有时候尿液渗透木板,滴在教室里。教室里的书桌上也有许多尿硝痕迹,学生们吵闹不安,让老师查出来处理。最后的结果是,老师把我们集中起来训斥,让我们晚饭少吃、少喝,然后,再添一个粪桶罢了。小便好说,粪桶在,就地可以解决。大便就不行了,再急,也得去大厕所。夜黑,一个人不敢下楼,又不想惊动其他同学,就有随地解决的事情发生。不敢下楼的原因是,曾经有一个同学起夜,闹过一次鬼,他的惊叫声让同学们惊慌失措,胆大的纷纷起来观看、驱赶,半夜都睡不下,最后,惊动了校长前来维持秩序。胆小的我,更是夜里独自不敢行动。

有一次,实在忍不住,我就钻进了那间小寝室。小寝室的楼板上铺有一个麦栅,我怕小便漏到老师的楼下,就蹲在麦栅上解决了。心想着第二天起早把麦栅拿下楼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谁知道张老师带着寝管老师上来检查时,发现了,追查了半天我也不敢承认,还自报奋勇地去完成这个任务。处理好了,老师就不再追究了。后来,有人告状说是我干的,班主任把我叫去,我红着脸只好自己承认了错误,老师就狠狠地批评了我一顿。

这座楼房是什么时候建造的,附近的群众不是太清楚。我猜想,一定是民国之后解放以前的产物。因为,它与其他建筑特点不同,方木板椽子,木格窗户。它的屋瓦还是青灰色的,山墙是青砖包皮,年代不是很久远。我退休后,采访四爹李生林时,才知道是我们户下的一个二爷与当地的财主张自修打官司。张自修输了,就扒了旧房,出钱在原址上盖了这座楼房,时间大约在1937年。

中院北厢房与木楼之间有一个通道,可以通到学堂的后面。

学堂后面的空间很大。从学堂大殿屋后到东边的八迭冲大路,南北宽约十几丈,板筑的黄土院墙围着,显得很空旷,除了周围有几棵杂树之外,还有两块老师们开垦的菜地,一行行的萝卜白菜和大葱很讨人喜欢。楼房的后面地势较低,能看到石头上面青砖的根基和向东依次延伸的青砖裹檐。

紧挨着楼房的后墙是女厕所,我入学第一天就是跟着女同学去的。老师看见了,就拦住我说,在家可以,在学校就得分男女。从那时起,我才知道了男女有别。厕所旁有一棵很大的皂角树,四五个小孩手拉手才能围住。铁黑色的树皮,一丈多高的树杆,浓密的树枝突兀在楼房顶上,树上黑亮的皂角刺格外扎眼,我仰起头去看,总怕那锐利的刺突然掉下来扎在我的眼上。

男厕所在后院的西北角,土墙围着,有十几个蹲位,只留一个出入通道。粪槽在院墙里面,粪池在院墙外边,堂后生产队出粪时,不用进校园,保证了校园空气的清新,和校园的安全。

大殿后面有一个一丈多宽三丈多长的高台,三尺高低。高台上有几棵大腿粗细的榆树,空间是一个舞台,高台下面是会场,学校召开的各种大会,基本上都是在这里举行的。记得上三年级的时候,我的学习进步很快,老师要我代表后进生登台发言。我第一次站在高台上,望着台下黑压压的同学和老师,吓得我的话都说不好,心腾腾地乱跳,声音在嗓子里乱撞,看着手里的发言稿,两腿直打颤。那时,我的二姐李彩琴,站在旁边提醒我不要紧张,我听后仍然控制不住紧张的情绪,本来两分钟的发言,不到半分钟,我就红着脸飞快地跑下台子,低头坐在小板凳上,心腾腾乱跳,不敢抬头看同学。平场前面还有几棵青桐树,叶子大大的,秋天我们还摘下来带回家蒸馍用。后来平整院子时,树砍倒了,平台也被扒掉了。那个景象,只是留在我的记忆里了。

李俊科,网名了了,微博巴族十三客,河南西峡八迭人。中共党员,河南省作协会员,出版有《恩情重于山》、《赵洼,曾经的地方》,《后凹,远逝的记忆》,《山村细雨》等文学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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